猴子持棍走向山巅,与美女蛇擦肩而过时,尖刻笑道:“我以为你会扮做寡妇,在山脚等我,说个未亡人的故事,哄我去山顶救你那青梅竹马。”
美女蛇娇躯微颤,似被说中想法,低下头去,闭目良久,才说:“糜道人已死,蝎子精不理睬人,你又闷头往山顶闯,无需我再做局引你上山。”
“既如此,我便忍不住,想离他近一些,仔细瞧瞧我那苦命的……少年郎……”
“此情,此痛……”
“与那借酒浇愁的蝎子无异……”
“与那丧夫的未亡人无异。”
猴子回头,看到那美女蛇泪水涟涟地抬起头,美目已然哭肿,漂亮的卧蚕,肿的像小小的桃子:
“流泪眼逢流泪眼。”
“断肠人遇断肠人。”
“七百年前,你师兄弟被蜈蚣药翻,你又被蜈蚣的百目金光所伤,泪流不止时,我母亲扮做寡妇,与你相见,念下这两句诗。”
“母亲教你去求毗蓝婆菩萨,取我青梅竹马眼内炼的缝衣针,破了蜈蚣精的百目金光,才过了第六十难。”
“如今,母亲受大能法旨,离不开骊山女娲祠,只得遣我来查紫云山之事。”
“可我那青梅竹马,舍弃天上大好前程不要,为救大圣而下界蒙难,这机缘拴在天命人身上,我若出手,便只有送他进轮回这一条路——我下不去手,因此在这里,守着血月,以泪洗面,等你已有百年了!”
猴子微微张嘴,看着那抬袖拭泪的美女蛇,心里想:
“这美女蛇柔肠百转,在青梅竹马落难的山下,一守就是百年。”
“那公蝎子忍辱负重,为了给亡妻复仇,给百目魔君当狗,一醉又是百年。”
“这一蛇一蝎,比天上人间的蛇蝎心肠,重情重义得多。”
“可见世上那些炎凉薄情的,未必就长个蛇蝎的样子!”
猴子百感交集时,那二姐却赶上来,扯美女蛇的广袖问道:“你一口一个‘你’,是暗指这猴子就是当年的齐天大圣?”
美女蛇揩去泪水,止住抽泣,庄严郑重答道:“母亲曾为大圣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