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浓重的夜色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捂得密不透风。营寨之中,士卒们白日激战的疲惫尚未褪去,此刻皆沉浸在梦乡之中,唯有巡逻的士兵偶尔走过,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旋即又被夜色迅速吞没。
藏山卫主营帐内,张俊佯装熟睡,均匀的呼吸声骗过了同帐的将士。待众人彻底沉入梦乡,他仿若一只暗夜幽灵,悄无声息地翻身而起,动作轻盈得未惊起一丝风声。他先是轻轻拨开床褥下暗藏的一块木板,从里面取出早已备好的一个小巧竹筒。
张俊机警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后,才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向营帐外摸去。一路上,他凭借着对营寨布局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巡逻岗哨。每有巡逻士兵靠近,他便如鬼魅般隐入阴影之中,待危险过去,又继续前行,脚步迅疾而无声。
出了营寨,他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山林。山林中荆棘丛生,黑暗仿若黏稠的墨汁,让人几乎辨不清方向。但张俊仿若在自家后花园漫步一般,熟稔地在其间穿梭。为了密会,他早已多次趁夜色前来踩点,将每一处路径、每一块巨石都铭记于心。
不多时,张俊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像一只敏捷的山豹,在夜色的掩护下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山坳。山坳四周怪石嶙峋,嶙峋的怪石仿若狰狞的巨兽蛰伏,张牙舞爪;树木繁茂,枝叶相互交织,仿若天然的屏障,密不透风地将此处与外界彻底隔绝。
一道黑影仿若从黑暗中凭空生出,无声无息地悄然现身,正是前来接头的南楚暗夜司探子。此人全身裹在一袭黑袍之中,脸上也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透着狡黠与机警的眼睛。
张俊快步上前,脚步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与那人迅速对视一眼,多年配合所积攒的默契在这瞬间被点燃,无需多言,一切尽在眼神交汇之中。他压低声音,声音急促得仿若密集的鼓点:“情况有变,燕国朝廷大军似是察觉到正面强攻三关艰难,已有绕道偷袭青岩关之意。我已探得确切消息,藏山卫上万大军很快便会整装待发,依计划绕道突袭,时间就在明日。”
说着,他将手中早已备好的竹筒递了过去,竹筒表面泛着冷硬的光,仿若承载着千钧重量:“这里面详细记录了大军可能的行军路线与突袭方案,务必以最快速度送至相城侯手中,切不可有误!”
那探子接过竹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刚欲转身离去,张俊又一把拉住他,手上的劲道显示出事情的紧迫,补充道:“还有一事至关重要,如今计划有变,我们只能提前行动,不过幸好,我已探明朝廷百战穿甲军的军械营所在位置。”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羊皮纸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经过多次摩挲,上面简略却精准地标注着军械营的方位,那些线条与标记,仿若隐藏着决定胜负的密码。
“这可是他们的要害之处,若能趁明日军营主力攻打三关、军寨兵力空虚之际,一举偷袭,抢夺那些小巧的军械,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也趁机毁掉他们的大型军械储备,届时他们攻打三关,就不可能像当初,攻破燕京皇城那般容易,相城侯叛军胜算便会大增。”
“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这些情报定会安全送达。探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坚定:“如今我们埋藏在,燕国东境的探子,就剩大人这一支了,娄山城之役我司损失惨重。司首大人让我提醒大人,在营中也要多加小心,莫要提前暴露了自己。这燕军营中,如今想必是戒备森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既然计划有变,藏山卫要调离,那大人又该如何从藏山卫中脱身?”探子沉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没有大人引路,他们怕是,连燕军营寨都接近不了,就会被视为敌军,还未靠近恐怕就会就被燕军射成筛子。”
“放心。”张俊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决绝,仿若燃烧的炭火:“我心中已有一计,虽然有些风险,却值得一试,你速去吧,成败在此一举!此刻时间紧迫,多耽搁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待探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张俊才长舒一口气,那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他转身重新隐入山林,向着营寨的方向潜回。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地盘算着明日的计划。此次突袭任务,凶险万分,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可恶,他心中暗自咒骂,无论自己有没有主动请缨,这青岩关的地势摆在眼前,想要绕道偷袭,藏山卫作为最擅长山地作战,又熟悉东境地势的精锐之师,必然是最佳选
重新潜回营寨的张俊,凭借着之前的技巧,再次避开巡逻士兵,悄无声息地回到营帐。帐内的将士们依旧酣睡,对他这一番外出全然不知。他轻轻躺回床上,却毫无睡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后续步骤。
小主,
营帐外两只蜜蜂,悄然蛰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