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嬷嬷拖着老迈的步伐往前,又是恭顺叩首。
皇帝说:“她和寺庙里的人,相处不错。”
秀嬷嬷却不做正面应答,低垂着脑袋,声音哽咽:“论及法理,大小姐早已是庶人之身,不过一介弃妃,若非陛下阻拦,她早已出家为尼,常伴佛前了此残生,可这些年来,陛下何故如此磋磨,要让大小姐她不得安宁?”
皇帝嗤笑。
“今日胆大包天的人,可真多。”
秀嬷嬷跪着,重重地磕了个头。
“老奴失言犯上,恳请陛下,赐死。”
皇帝不屑,并没有要立刻杀了秀嬷嬷的意思。
桑觅好奇地观望着,神情略显别扭。
她搞不清楚周围的状况,只觉得脑中的问题越来越多,无从得解,心中不免焦躁起来,似是迫切地需要什么,以寻求某种安宁。
皇帝不是三头六臂的皇帝。
梅妃娘娘,并不是真正的娘娘。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还会想死。
佛祖脚下,谢择弈在钓鱼。
所有的问题,对她来说都太复杂了。
桑觅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那只小狸猫身上。
她不去听秀嬷嬷说起湖中寺的旧事,也不去管皇帝和福公公他们又都做了些什么,专注地盯着进食的猫儿,眼眸明亮,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颤抖了几下。
直到,谢择弈来到院中。
与他随行的,还有御林军右统领杨济。
谢择弈一眼,便看到了被侍卫挡着半个身体的桑觅。
桑觅探着半个身子看向他。
“微臣参见陛下。”
视线相交一瞬,谢择弈上前见礼。
皇帝沉着脸:“谢五。”
“微臣在。”
“你的推论,福荣都同朕说过了,”皇帝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喜怒不显,“你如何肯定,这事不是梅妃自己做的?”
谢择弈瞥了一眼,跪在一侧,弓背埋头的老嬷嬷,沉默一瞬后,淡然说道:“以梅妃娘娘的身体,大概做不来这些事。”
说完,他缓缓侧身让开。
“杨统领的人,已在水中,找到了自制的弩架。”
右统领杨济身后,一人托着沾满泥水的弩架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