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轻缓地说道:“先有了死人,再有了陌上桑,我大概听懂你说的这些了。”

“是。”

谢择弈应声,看着她把自己的手当玩偶似的捏来捏去,不禁笑了笑。

桑觅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皇帝老伯为什么要让那个公主欺负我爹,我爹是好人,他这么做,我很讨厌他,我想……”

谢择弈打断了她:“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乱来。”

语气倒是保持着惯常的柔和。

像是在制止要耍小性子的小孩。

桑觅闷闷的:“我、我什么都没说……”

谢择弈说:“陛下是天子,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不可能事事介入,由着萧沛灵去做,只要不将事情闹得太难看,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可达到一定的目的。萧沛灵是皇室宗亲,最受宠爱的公主,她为难一介老臣又怎么了?忠心耿耿如桑侍郎,在天家威严前,亦要折腰受辱,这是为敲打所有的公卿大臣,而另一方面,桑侍郎他为官多年,就算是受宠如萧沛灵,一旦做得过火,也会挨陛下的教训,这则是为警示其他的皇子公主——言而总之,对陛下来说,事后各打一巴掌,天子威严终不可撼动,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公卿大臣,还是皇室宗亲,都会消停好一阵子。”

“好复杂。”

“觅儿不需要懂。”

谢择弈说着,不着痕迹地将她往怀里揽。

桑觅乐呵呵地笑了。

是了,不懂就由他去吧。

反正,往他身上靠,她并不讨厌。

桑觅贴着他的胸口,困惑不明地问道:“你害怕死人,也知道那么多东西,明白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还要一直留在这里呢?我是说,留在望京。”

谢择弈怅然道:“死人这种事情,再害怕都会发生,总不能因为害怕,便不去做,留在这里倒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好像你父亲,为士为官,身居其职,力所能及之中,任何一点微小的改变与推动,都有意义。他可以不去管,狱中的男狱吏,如何对待女凶犯,可以不去管这些恶人之间的互相残害争斗,狱里如何,并不影响他继续做他的刑部侍郎,可他会去做的,他会尽他所能……”

桑觅仍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