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近侍骑马飞驰,往汉王的封地而去。衣服夹层里正是五公主的手记。事关重大,胡近侍是一刻不敢耽误。
前些日子,他回到住处,在枕头下发现了五公主的手记,记录着一些秘事。最重要的是记录了先皇的事,五公主在八月十三晚上夜宿皇宫,亲眼看到当时的太子与凤华夫人合谋,毒死先皇。五公主亲眼看到华夫人接过太子手里的药碗,冲太子点点头,进了父皇的寝宫。半夜隐约听到父皇挣扎呻吟,然后太子令人处理后事。一众人搬铁柜、冰块、厚被之类,动静还是不小的。到底是皇家公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心里知道有大事发生,不敢出声。等到四更,高总管去侍候皇上,一进寝宫就隐约听到惨叫一声,然后没动静了,心里更是害怕。挨到宫门开了,持着公主印信,装成若无其事的回府去了。随后在中秋宫宴上听到丧钟,知道父皇驾崩,前后一串连,自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害怕的很,又怕自己无缘无故被皇兄夫妇灭了口,才写下了一段手记,死也要死个明白。
南粤节度使府,李圭警告卢氏,让她消停些,不要再搞事情。把银玲连夜送往琼州交给尉迟殿臣,让那边给银玲换个身份,保她的性命。
尉迟殿臣可不是好糊弄的,当下严审了银玲。银玲知道眼前的人是她今后要抱的大腿,也没等尉迟大人用手段逼问,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给说了。
她和姐姐金玲都是范阳卢氏十六娘子奶娘的女儿,两人只差一岁多,姐妹俩先后给卢十六娘当了近侍。卢十六娘对她们还不错,原本打算让两人给小姐当陪嫁的大侍女,平常教她们识些字,学些简单的术算。
卢十六娘与李圭订了亲事,广平公主觊觎李圭大人,竟买通匪贼,杀害了卢夫人与十六娘一行人,这一行人中就有她的亲娘与姐姐。她当时因为生了病没有随行,逃过一劫。事后,知道真相的卢大人惧怕皇家权势,又贪恋皇家给的补偿,根本没有报仇之意。倒是卢家十九娘悄悄找到她,把事情经过告诉她,希望她能帮着给这些人报仇。
她父亲原是卢家的一个小管事,是个混账的,喜欢家暴。母亲生下长姐后给卢家当了奶娘,十六娘与金玲一起长大的,感情挺好。生下银玲后,父亲死于喝酒过多。母女三人也算相依为命,十六娘让她也当了近侍,平常教姐妹识字术算,将来要给她当管事娘子的。没成想出了这样的祸事,叫她怎能不怨恨广平公主。
她在广平公主身边潜伏,隐忍五年,一直找公主的把柄。一开始因为有卢十九娘的财帛援助,她在公主府是广结善缘。又因为识字会术算,很快被大管家推荐到公主身边。又用了两年,取得广平公主的信任,做了近侍,慢慢知道了公主的所作所为。上次公主驸马贪污事件,就是她秘密告知卢十九娘的,卢十九娘才让人调查,找了些证据,给长公主写了检举信。
这次杀君弑父的内情事关重大,公主或许怀疑到她头上,万一公主狗急跳墙,要杀人灭口了,所以不得不逃离。李大人夫妇不敢把这个隐患留在府里,送到琼州岛上更安全些。
尉迟殿臣听了,险些惊掉下巴。一时不知道该杀了银玲灭口,还是写信去把李圭夫妇大骂一顿。让可靠的护卫先把银玲关押起来,自己急招了岛上的杨荃、陈栋到家里,几个人坐在一处商量事。
杨荃道:“前些日子,岳父一家子仓皇来投,把我家夫人吓得不轻。后来岳父才告知原因,说八月十五那晚,奉命给先皇诊脉时,发现先皇身体冰冷,面色青紫,分明已经过世一段时间。凤华夫人还说当时听到皇帝的叫声,分明是说慌。这件事很明显,是凤华夫人伙同受益者杀害皇帝,要陷害安平郡王。分析下来,受益者定是当时的太子无疑。听了这等内情,把我夫妇两个都吓坏了。一直没敢给跟两位兄长说,也是怕知道多了白白担心。我原只知道一部分事,现在才知道细节是这样的,那可是他亲父啊,新皇真是畜生不如。”
陈栋问:“这件事,英王殿下和七表妹知道吗?他们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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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殿臣咬牙:“那肯定知道,张太医一家是投奔女婿去了。我这里还有另外五家太医呢,我那老岳父的人护送来的。就是拿着杨七的信,说是支援海南医疗来的,让我全给安排到琼州药厂去了。”
陈栋乐了:“我觉得挺好的,琼州这边湿热多瘴,蚊虫鼠蚁横行,多些高明的医者也是好事啊。”
杨荃也松口气:“只要我大伯与七妹知道,我就放心了。有他们两个在,出不了大事。管他谁当天子,咱们都是这么过日子。”
尉迟殿臣忽然一笑:“听诸位这么一说,我也不心焦了。那五位太医可真是高手,其中一个姓福的先生,不担通内科,还是妇科高手呢。我夫人自从生了小女儿,好似坐下了病,一直没动静。福先生给我夫人一调理,我又要做父亲了,到年底请大家来喝喜酒。”
几个人一听,连忙恭贺。陈栋又高兴,心里又有点酸。陈栋为了与当地黎民搞好关系,娶了黎家女首领的大女儿苏莹。成亲好几年了,也没有孩子。尉迟殿臣四十多了,又要喜当爹,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嘛。当时就道:“哪啥,好姐夫,把福先生借给我用用呗,给我家莹莹调理一下身体。”
尉迟殿臣瞅他一眼:“那也行,不过不能白借。你把黎家木棉布给我两百匹,山兰酒一百坛。”
陈栋笑骂:“姐夫,你趁火打劫呢。药厂是我表妹与嫂子合伙开办的,几位先生也是表妹介绍来的,我借用一下还要东西。”
尉迟殿臣笑:“弟妹不是黎家的继承人嘛,黎家的好东西只有她开了口才易得。到时孩子满月,请诸位来赴喜宴,用上黎家的的山兰酒,岂不是一大美事。”
陈栋笑:“要山兰酒还罢了,要那么多木棉布做什么?”
尉迟殿臣道:“一部分给我夫人孩子做月子使,比丝绸便宜,比麻布软和,还吸水。剩下的就给军中受伤的军士做绷带,被单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