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领着孙小宛和几个女医,走近徐夫人车前。红姑对一个管事妈妈道:“我们主人是宾州郡公杨家的小姐,随身带有通善妇幼医馆的女医,听说太师府的徐夫人发病,可需要女医看看。”
管事妈妈愣了一下,看向徐夫人身边的徐妈妈,徐妈妈大喜,连忙谢过。有人反对,说还是赶紧上路,到洛阳再请名医。徐妈妈怒道:“这里离洛阳还有近两百里,再快也要两天才能到。夫人眼看是不行了,要赶到洛阳城,肯定耽误了。中兴城通善医馆天下闻名,能碰到她们,是夫人的运气。谁要再敢阻拦,就是谋害夫人。”
孙小宛与两个女医进了马车,给徐夫人诊断。很明显是中毒症状,孙小宛用手势示意,让两个女医先给徐夫人催吐,清洗过,又喂了解毒药。用银针刺穴,让徐夫人恢复一些阳气。过了一会儿,徐夫人醒了。她面色青灰,气息奄奄。
一个女医道:“这位夫人,您是中了毒。我们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毒,看症状与脉向,判断毒性与砒霜相近,就用了石绿与常用解毒药物。您现在醒了,说明药是有效的。但是不保证,是不是解毒彻底。您要是有什么话,就跟家里人交待一下吧。”
徐夫人闭上眼,两颗泪珠滚落下来。挣扎着对徐妈妈交待:“前些时日,我儿子跟我说,他祖父和父亲密谋要害我,给杨家七小姐腾位置,他无意中听到了。我一直不敢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今早上,我喝了郑婆子端来的鸡汤,一会儿就觉得胃里发热、恶心。现在女医判断我中了毒,你让人把郑婆子扣下来,秘密押送到徐家。徐家惹不起太师家,不要为我讨公道。留下这个把柄,到了关键时刻,能落井下石坑宇文家时再用。”
徐妈妈流泪点头,徐夫人又对三位女医道:“通善医馆的东家是杨七小姐吧,虽然你们救了我,我不承她这个情。我儿子偷听到了,家舅与夫君想把我弄死,腾出大少夫人的位置,好求娶杨七小姐。因为,杨七小姐有钱,有能力,比我更能带给太师府利益。我原是不信的,现在看,那两个混蛋是真要我的命呢。我要是死了,杨七进了宇文府,务必要善待我的儿子,不然,我诅咒杨七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来。”
三位女医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给徐妈妈留下解毒药丸,让她按一天两次,间隔三个时辰给徐夫人服用。三位女医一边腹诽一边告辞,徐夫人定然是中毒太深,脑子混乱了。徐妈妈连忙道谢,一边递过来两把银豆子。三位女医冷笑着拒绝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杨七听了女医传过来的话,脸色非常不好,这都是什么事呀。宇文太师这个人不熟悉,不好评说,反正杨七对这人印象不好。李圭曾给她传过密信,交流情报。两人知道先皇遇害的实情,恐怕与这位太师有脱不开的关系。广平公主遇害,也是新皇让太师下的手。要是徐少夫人的事也是太师父子动的手,这是有多狠的心呢。你们自己家算计媳妇,干嘛要把我杨七连累进去。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到这样的豺狼之家去。
杨七气冲冲地到了徐少夫人车前:“徐少夫人,你命不好,碰上了豺狼之家,却与我无关。我救了你,你不承情便算了,莫胡乱攀咬。我要是你,不会放过狠心的夫君。你徐家势弱,干不过宇文家,估计也不能为你出这口气。如今,你只有拼着一命,去告御状了。皇帝能不能为你做主不要紧,至少让他知道,宇文父子是什么东西,以后堤防着这种狼心狗肺的臣子。”
徐夫人沉默半日,隔着车帘问:“我是不是没救了?我要是去告天状,我的儿子会不会受牵连?”
杨七答:“你身体本就不好,中了热性巨毒,即使这次解了毒,也伤了根本,寿恐不长。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儿子都有了,就这样你的丈夫都没有顾忌你,是个心狠的。宇文家要攀高枝,自然对以后的新妇高看一眼,新妇终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的儿子占着嫡长的名头,你还指望后娘会善待你的儿子吗?要是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不觉得意外。”
徐夫人咳嗽了几声,大声道:“好,我用这条贱命,去给儿子搏一条路。”
杨七道:“你出一笔钱给我,我让人写一出话本子,就以这件事为内容,略改一下真名就是了。到时候,我让人各地散播。让人们明白你的冤枉,唾骂太师父子的恶毒。你写好陈情信,先寄送各御史家,自己先隐藏起来。如果一直没有消息,就告御状去吧。总之,事情闹得越大,皇帝就会厌烦宇文父子,你的儿子也会相对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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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夫人冷笑:“我们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你做什么要给我出这个主意?我家夫君长得好,又文武双全的,你真不动心吗?我若是这么做了,肯定难逃一死,我的儿子也会被家人厌弃。”
杨七叹口气:“男人长得好,文武双全有什么用?他为了攀莫须有的高枝,竟要毒死你了。男人要有正气,对你好才行。我为你出主意,是因为我也看不惯宇文家的男人,竟敢算计我。你且看着,我以后有机会了,定要落井下石的。”说完,就要走了。
徐少夫人喊:“等等,写话本的钱我出,我要是死了,也是想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的。”说着让徐妈妈把她的首饰盒子递过来,里面是一些贵重的首饰,和十个金锭子。
杨七冷笑:“只要这话本子面世,你也是活不成的。宇文太师什么人,不用我说,你比我更清楚。”
徐少夫人叹气:“不管话本子面世不面世,我都是活不成的。我会写陈情信给各个御史府,让他们代为转呈皇上。如果皇上召见我,我就当面陈述冤情。如果皇上想为太师遮掩,我也没有办法。”
杨七道:“御史也不是真的都仗义直言的,你写信可以,自己的行踪只能告诉靠谱的人,我看陈御史人挺正直的,老人家一向看不上宇文太师,你试试吧。”说完,把太师府的仆婢都扣留下来,一通审查,凡是徐夫人心腹的留下来伺候徐夫人。其他的让人秘密押送到最近的燕兴邸,先关押些时候。
徐夫人见了,嘴角泛起苦笑:“徐妈妈,怪不得夫君想娶杨七小姐。你看见没有,杨七小姐是比我高明,做事缜密。”
徐妈妈道:“小姐命苦啊,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人家。当初,太师被父亲嫌弃,逐出家门。闹腾半生,宇文华也就是跟了秦王殿下,才得了六品的武官。向咱们徐家求亲时,他们家还是个低等官宦人家,老大人还嫌他们家门风不好,家产不足呢。现在发迹了,就要毒杀妻子,什么东西。”
徐夫人道:“毒杀儿媳算什么,先帝和五公主也是死的不明不白,这里面有太师的手笔。我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还会手下留情嘛。”徐妈妈赶忙捂住徐夫人的嘴,示意她别乱说。你告状归告状,只诉说自己的委屈,保住少主人就是,可不能牵扯别的事。
洛阳城,太师府里。宇文太师有些心神不宁,宇文诚急得团团转。太师道:“诚儿,你能不能别在我眼着晃,转得我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