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声唤了几遍“大人,上主”,欲伸手去探,又忙缩了回去。那颛臾蓦然转面,直视于她,女子登时低头,不敢仰观。忽地便觉有温热袭来,正是一只大手,顿觉头皮发麻,手足转冰,心颤几止。
那掌真的将她揽住,才稍觉清晰,渐渐明了意识,耳畔但闻这蚩汉的嗫嚅,自己便强作柔情回应。只一瞬,即觉面门被一道巨石封住,不可言语,亦无法动弹,尤感窒息,身如烈炭。双臂被其托起,足下轻盈,如登虚境,再后便是卧倒,只知迎送,不晓明晦。
正是:
琵琶天作降荒村,玉胴灵明软岫新。
翻鬃骏骥四弦好,借口青鸾五音真。
原只说抱琴应是知音客,呢喃万种道情深。
那时掩笑因弦断,犹藏窃喜唤春亲。
叫此番怪石凭风作翻滚,欺身正向宝冰根。
猛力震得缤纷碎,一抹琼爢血沾巾。
从今莫道嫣红美,神伤不恋锦罗衾。
那颛臾欣欣乐舞,若春登台,如享太牢,只是小敏初还有些软语,而今渐无声响,仅存隐隐叹息呜嚎之音。
这厢孙木由早伏在外,听了多时,便知此王家女叛了约,心里愠懊,那男女入港,正想趁着大悦不警,夺门而杀。
小主,
外头忽一声喝喊:
“妖精来也!”
颛臾大愕,接连咒骂一番,更听得同来的有人在外敲门如击鼓,烦躁万分,却也无奈,只得收了威风,更衣不提。
俄顷,那仙师亮堂钐刀,油光满面,迎风伫立。背后,是清一色的驱魔众,同样亮明兵刃,穿戴齐整。
只见妖风飒飒,一位背扛钉耙的壮士偏倚头颅,压嗓低声念咒,双掌擦呼着揣作一串,一来二去,手心竟冒出生生火花,洒在西北方,似在引路。
其眸骤然坚定,自肺腔中孕出一口凶气,朗声长啸,眺望山河地广,吒喊冲散云霄:
“颛大人,请君斩妖!”
“好!!”
此时群星璀璨闪耀,皎月腾空。
仙师迈一大腿,乌黑绫巾飘逸,剑指冲天,镰刃横于胸前,劈开拦路麦穗,如风火般去了。
孙木由本还纳闷,白日里所见那些妖魔,分明是村民假扮,哄骗了躲上贡的,而今是故技重施否?实又不像,耳畔确闻有大兽吼震,怕不是亦有妖闻民扮事,便来个趁虚而入,假戏真做。
猴娃亦前驱田间,果看见一只巨豝,其躯有九尺余,数千斤重。观此大兽修为,绝非走得寻常妖怪之路,即所谓先修人身,而后图广。此物专精本相,已然有些道行,只是仍作芒毫獠牙之状。
他固知此兽虽面目狰狞,并不轻易搅扰人境,只因在妖蛮之中,人乃诡诈高智之物,触之多殒,毁弃修为。不过“豝”乃野豕雌性者,而观其貌状,似生产未久,莫非是为幼子觅食而来?
“这班驱魔人气势狠辣,手段凶残,况有村民盯着,定不会轻饶了那怪,打死了也好邀功,日后找众人要彩!”木由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