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无道人,那排开浪头的,是一班魑魅魍魉,生得奇谲诡怪,三尺二丈,血牙肉齿,狰狞恐怖,木由不知良莠,便上前问:
“尔等何为?来救我?来害我?”
为首的嘻嘻一笑,回顾左右叹道:“我当是哪方神圣,敢只身闯入黄泉,着实惊疑了许久。原一个楞头小儿,可也是上天有众生德,赶叫汝来此,叫我等拿了,好脱离苦海也!”
随后一母怪卷风而动,阴阴哂笑:“早让你下手,何须拖到这时?还当他天外真仙哩!”
木由见对方势众,又不占地利,虽有些焦急,但不可退缩,便不搭话,飞身上前,就要打那首鬼,那厮正夸口,不防他袭来,吃惊间,被击退数步,呲牙咧嘴。
母鬼见夫君落势,大呼小叫,众蜮拥搡,就要群殴之。少年已知退无可退,便凭膂力尽情一挥,正打在一鬼仔面门上。只听痛呼一声,两颗牙迸落,捂着腮帮不敢进了。
他见首击得势,抓住时机,翻个筋斗躲过首鬼反击,再抬腿一扫,足尖卯劲撞在那混母老腰上,顿觉一股刺痛袭来,齿关一咬,暗叹此魅之躯坚若磐石。这脚上负伤,便让对手见了破绽,黑雾滔涌,一大班子全都瞄着那痛脚用力,叫他只得凭巧劲躲闪。
木由徐徐应战,寻找对方破绽,心中急躁,想是赤手空拳,实在难当,若有一兵刃,管教汝等灰飞烟灭!
这边腾挪多时,那足痛已消,便不再迟疑。方才交战时,木由已探知众怪中唯母体身硬,其余断不为虑,便再伸腿横扫,中一小蜮,呀然叫唤,负伤而缩。
战了许久,数鬼魅竟不曾得手,感叹木由身巧,暗相谋道:适间见此货难适水浪,因我等靠近,才能得免,不如就此仳离,待他淹得半生不死再来。
于是它们朝木由卖个破绽,作鸟兽散,方才走,那浪又涌来,如麻绳锁喉,浑身乏力,男孩但见身子下沉,几无知觉。
正手软筋麻,复感躯体上浮,似有一物相托,不多时,得出水面。远了汹涛,木由顿觉神爽,定睛细看,正卧在硕大甲壳之顶,不免狐疑。再看去,前面一颗蛇头耸立,原是尊玄龟。
木由不敢轻断其善恶,便拱手言之:“多谢老父搭救,不知将驮晚辈何往?”
玄龟河中荡波行走,顿而说教:“你小子,真不知深浅,竟然擅闯黄泉,汝存几条命,敢这般造次?我且送你上岸,尔自去过那奈何桥,不可再讨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