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由见他拿自己当作无物,纵身赶上,扬起掌中檑,痛骂:“那暴畜休走,今日若不说出个三道四理来,便叫你给这些人偿命!”
大汉许是不想恋战,或因没了武器,心中底气难足,便徐徐后退,道:“莫来烦我!”
猴娃本无事茫茫,如今遇着此件公案,便笃定了抑暴安良的决心,黏住那厮,必要他留下!谁料冷不防这虬髯者凭空又掏出一把细刀来,朝他脸颊劈刮而至。
少年眸前一道刺光,直直地扫过脖颈,木由身手敏捷后闪轻松避开,心中怒火已升。他原未想伤其性命,反要自己背了杀戮之名,只是这厮不辨好歹,定要于他面前托大。他若是个无能之辈,此时就该少管闲事,可他毕竟能除暴抑强,便存了那般火气,每遇不平之事,自当拍案而起,勿肯罢休。
汉子显然非他敌手,只略作招架,正寻机躲撤,怎料猴娃当头一檑,他慌乱中难以别过,叫不偏不倚地正打在脑门之上,一时间脑浆崩裂,血迸气腔,其首甚至未及惨叫,便一命归西去了。
木由自也惊诧不已,双掌微颤,眼角止不住偷瞄向那檑尖粘稠的殷红…交战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孱弱对手。
待少年再视去,那汉早已没了人形,皂布衫下陡然现出个猪獾模样,四脚朝天。孙木由一把丢了兵,嘴角赫然冷笑:“干呆么,还在说别人为妖魔鬼怪,真个乌鸦笑豚黑,自己未觉得。”
他既了结这妖物,便想将那几个屈死的树精各自安葬。自用巨檑杵地,砸出小坑,再去将几具尸首拖动,却无意间动了他们的包袱,但觉内中有一棱角分明的长条之物。
男孩心中诧异,想这猪獾精莫不是为这包袱而来,内中或存珍宝。若是这几人还在,他万不可擅自开视,只是如今他已成收敛之人,自当要心中有数。
故而他解囊而探,却瞥见里面并无他物,只有一卷古朴的画轴。木由心中惊愕,这些人想是真有些手段,一路游方,既未带钱财,也不拿兵器,是何道理呢?堪堪一不知其途的布卷,反成了关键物什。
他就着夜色,三下五除二开了画轴,霎时间金光四起,星芒大作,直让人眯缝了眼。再等微微睁开,竟瞧到画角处是一抹迷离云色,纯洁悠丽,棉白无暇。木由看画轴这般厚,想必长得很,遂在山林内找了一片月空高照的旷地,小心放置,慢慢将其展开。
少年双目随卷游动,便看见云横万里,空天如白玉出水,暗含晶透。浓雾翻涌之中,若隐若现地有一道圣洁的日光漏出,好似穹落瀑布,泄在巍峨雪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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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绵亘不绝,宝象各异,或险殊纡徐如睥睨霸主,或悠缓缠绵似凝睇萧娘,或奇峻多变若仙道高人,或圆简无定类垂髫小子。那峰间盈盈之雪若遇日色,则熠熠含光;若背靠阴处,则暗留紫白。
雪岭之巅,有宫殿迢耸,重楼百丈,峻拔轩昂,远远眺望,万千彩旗,杂揉碧蓝黄赤褐灰粉黑白九色,屋舍连绵横于陡峭山线之上,状若长虹,又比彩桥,联结沟壑。其地难见空余,好似无依无傍,浮在空中的一组,难知让哪个鬼斧,若个神工做成。
真个是:
万里云霓沾玉水,半开绮日泄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