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失魂落魄地晃进酒店房间。门“砰”地关上,在寂静的空间里撞出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像个破败的木偶,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丝线,绵软无力地瘫坐在床边。
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一团糨糊,压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咋捱。
跟继女忆忆那场财产纠纷,就像一场拖拖拉拉、没完没了的噩梦。漫长的拉扯已经把他手头那点可怜的积蓄消耗得所剩无几,每一次想到账户里日渐缩水的数字,他的心就揪得更紧一分。
至于远在国外的亲生孩子,自从前妻带着走后,就彻底断了联系,好似从他的生活里连根拔起,没留下一丝温情的痕迹。
本以为刘飞扬是自己最后的指望,笃定这孩子是亲生的,只要父子相认,晚年好歹有个依靠,能过上舒坦日子。可如今,残酷的亲子鉴定结果,把他这点念想砸得粉碎,希望瞬间化作泡影,他被绝望狠狠扼住了咽喉。
就在高睿沉浸在茫然无助的泥沼里无法自拔时,突兀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迟缓地抬起胳膊,像是启动一台生锈的机器,机械地拿起电话,放到耳边。电话那头,一个陌生又沉稳的声音传来:“您好,是高睿先生吗?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您在国外的亲生孩子特意打电话委托我,帮您处理和继女忆忆的财产官司事宜。”
高睿原本失神的双眼瞬间瞪大,黯淡的眸子里像是猛地蹿起两簇火苗,迸发出灼灼亮光。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身子前倾,握着电话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个调门,急切又兴奋地追问道:“真的吗?我孩子联系你们了?”
短暂的确认后,他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好似一下子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满血复活。
“我的孩子要管我了,太好了,太好了!”高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脸上阴霾尽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想着,孩子远在国外,能有这安排,肯定混得风生水起,有一定实力。既然孩子插手这场官司,那胜诉的希望可就大多了,自己下半生可不就有着落了?
这么一想,刘飞扬带来的那些糟心事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三两下把散落在各处的行李收拢,归置整齐,一心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迫不及待要开启新生活了。
刘飞扬刚听说高睿离开了这座城市,紧绷多日的肩膀瞬间松弛,他重重往后一靠,陷进沙发里,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好似裹挟着这段日子积攒的所有疲惫与焦虑。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砸起一圈轻松的涟漪。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吴峥的号码,脸上不自觉挂上一抹真诚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