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天边云霞如血般染红了整个天空。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决地向前延展。
第二日黄昏,古锦岩终于来到了响月村。
这里依山而建,四周环绕着低矮的山丘。
村口有几棵老槐树静静伫立,枝叶在风中微微摇曳,像是在迎接归人。
她放慢了脚步,心中既欣慰又沉重——自己终于走到了这位士兵的家乡。
但等在前方的,却是带去一封遗信的沉痛任务。
村中朴素宁静,炊烟缭绕,似乎从未受到战火的波及。
村民们眼神温和,见到她这位外来客,纷纷投以疑惑的目光。
一位农妇走上前,问道:“姑娘,您是来找人的吗?”
古锦岩点了点头,将士兵的名字轻声告诉她。
那农妇微微一愣,随即叹息一声。
指向一座位于山坡上的小屋:“他娘住在那里。
她一个人过日子,您上去找她吧。”
古锦岩踏上坡道,心情愈加沉重。
山坡上那间小屋简陋却整洁,屋檐下挂着几束晒干的草药。
门前的小院子里种着几株青葱的菜苗。
她想象着士兵的母亲在此处等待儿子归来,心中一阵酸楚——那位母亲是否早已等待许久?
是否对儿子归来的日子怀有无尽的盼望?
她轻轻敲了敲门,心跳得厉害。
片刻后,门开了,一位消瘦的老妇人站在门口,满头银发随意绾在脑后,双眼浑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见到古锦岩,她微微一愣,神情中闪过一丝失落,似乎有种隐约的期待瞬间消失了。
古锦岩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
低声说道:“您是这家主人吗?我……从前线带来了一个故人的信。”
老妇人神情一震,脸色苍白,眼中的泪光微微闪动。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信,手指摩挲着信封上的字迹。
低声呢喃道:“是我家孩子……他还好吗?
他会回来吧?”
面对她满怀希望的询问,古锦岩心如刀割。
却只能低声说道:“他……他最后的时刻还惦记着您,将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务必带到您手上。
他……他走得安详,请您……节哀。”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双手微微颤抖。
老妇人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封信,眼泪无声滑落。
她手指缓缓划过信封上的字迹。
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等了这么久,怎会是这样的消息……”
古锦岩默默站在一旁,心中充满无力与悲伤。
静静陪伴着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
她低声道:“您儿子临终前最放心不下您,您在他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若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希望您好好生活。”
老妇人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痛与倔强。
她轻轻点了点头,握住古锦岩的手。
哽咽着说:“姑娘……多谢你为我带来他的最后心意。
你的心意,我永远记在心中。”
回到赫沙城时,古锦岩心中依旧残留着响月村的余波。
那位老妇人苍老而绝望的面庞如影随形。
然而,自己没有时间沉溺于情绪之中,眼下的战局不容拖延。
她披着风尘进入城内的将领府,见到赵凌风时,他刚刚结束巡城,满脸倦意。
“锦岩,你终于回来了。”赵凌风看到她时,眉头微展。
但在捕捉到她眼中深藏的疲惫后,神色又变得凝重,“你一路顺利吗?”
“是顺利,但代价也不轻。”古锦岩没有多说,径直将手中的一卷地图铺展在桌面上,神情冷静而专注。
赵凌风见状,也不再多问,立刻招来几位将领,准备聆听她的汇报。
古锦岩指着地图,娴熟地标注出每一条关键线路与山川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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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几处山口处用红色墨水画出圈点,并在其中一个地点重重画下一道红线。
“这是我在与达瓦尔的密探交锋后,推测出的敌军行动路线。”
她冷静地解释道,目光在每一位将领的脸上巡视,“达瓦尔最近暗中与朝廷接触,我们已经确认他准备在这一带的山谷接应我们。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将在三日内引联军的主力部队进入赫沙城以西的青峦山脉。”
赵凌风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用手指沿着古锦岩标注的路线缓缓滑动:“达瓦尔竟敢背叛黑岩联军?如此一来,联军的大军很快就会被我们打败。”
“是的。”古锦岩沉声道,但随即她目光一凝,指着青峦山的另一侧,“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我们能利用达瓦尔的背叛,引联军主力进入青峦山深处的狭谷……
我们就能反守为攻,在这里设下埋伏,趁他们深入时一举歼灭。”
将领们围在地图前,脸上写满疑虑和思索。
赵凌风静默片刻,沉吟道:“设陷阱虽是好计,但如何确保阿古尔会上钩?
若他察觉到我们有备而来,很可能改变计划。”
古锦岩的目光如刀,语气坚定:“达瓦尔已经押上了全部的筹码,现在退缩会失去联军的信任。
更何况,我们会给他想要的——一份虚假的情报。”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简短的信函,递给赵凌风,“这是我们伪造的撤军计划,假装赫沙城守军会转移到南线。
这会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赵凌风看完信函,嘴角浮现一抹赞许的笑意:“这的确是一招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