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强站累了，想自己待一会儿，见杨田均面露紧张，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沈仲被撞的时候，她惊恐之中还有一丝庆幸，觉得别人死好过自己死，又觉得，幸好不是她跟小福袋离开江城的时候被车撞到。

但很快，她这幽暗的想法便被心中其他声音所攻击，她的想法分裂冲突，一道声音告诉不该这么想，她要背罪，这是她造成的罪恶。一道声音又告诉她，沈仲替她挡车，是他自己乐意的，她不该为此负责。

杨田均不言不语，也坐到地上，只安静陪伴。

阿牛方才来信，说司机一口咬定自己为了躲避流浪狗，紧张之下打错方向盘才造成的事故。那司机不是江城人，目前没有固定职业，有时做代驾，有时开私家车四处拉客。大概率会被认定为交通肇事。

这些事情，他目前不想告诉大强，她看起来很劳累，要多多休息才好。

沈仲要是真失忆，并非没有好处，他既忘记大强，大强只管离开江城就是，再无人阻拦，就怕他装失忆，借大强的愧疚心来折磨她。

大强在江城人际关系简单，故而杨田均怎么想都觉得是沈仲在外作恶多端，带来了杀机。

杨田均站起来，贴着病房窗户望了一会儿，见沈仲还在睡，又转开脸，给阿牛发消息，要他找几个靠得住的人来医院守株待兔，沈仲这次没被仇家撞死，那么对方一定还会二次行动。

“田均，你先走吧，你公司那么忙，这里我能撑住。”

见季大强给他发消息，杨田均举着手机垂眼看她，她仰着脸，看过来的一瞬间，让他隐隐想要落泪。

走廊的灯光是有些微蓝的白，并不十分明亮，她的面孔却好像会发光一样，让他突然感觉四周昏沉沉，只可以，只可以看见她。

“没钱可以再赚，但我不能没你这个朋友。”

季大强歪头拿手臂撑住脸，看了杨田均半晌，又摆正脑袋，给他发消息。

“等沈仲这边的事情忙完，我可能会去找医生开药，你到时候陪我一起过去吧，麻烦你了。”

她是笑着的，笑容很灿烂，眼睛黑漆漆，却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