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仔细看去,登时手脚冰冷,眼前人正是武松。再看另一人,却是张清。还有一个和尚和一个头陀。西门庆知道今日事难以善了,但他还存着一丝侥幸,道:“武都头,张大哥,为何拦住我的去路?莫非你们要当强盗吗?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张清笑道:“我本想好好做生意的。谁知东京雷氏药铺把我辞了,武松兄弟也丢了差使。我们现在没有饭吃,只好来借粮了。”西门庆心下暗道不妙,猜想张清怪他抢了生意,故而勾结强盗前来害他。
于是西门庆故作镇定地说道:“张大哥!抢了你的生意,是小弟的不对。今日咱们按照道上的规矩,取三留七,不,取四留六,如何?”
张清哈哈大笑,忽地板起脸来,道:“糊涂!杀了你,这些东西也是我的!”西门庆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勉强笑道:“张大哥,劫道也要图个细水长流。今日你们全都取了,以后没有客商敢走这条道,你们可就没饭吃了。”
张清还待和他调侃几句,武都头在旁怒喝道:“西门庆,你勾结王婆,害我嫂嫂,我今日誓必杀汝!”他的声音如同霹雳一般,震得西门庆脑门嗡嗡响,不觉得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西门庆就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武都头,你饶过我吧!那晚我灌多了黄汤,走错了屋,并非有意害你嫂嫂。如今王婆已经上吊自尽,我也在县里丢尽了颜面,生不如死。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武松圆睁怪眼,咬碎钢牙,喝道:“我嫂嫂因受不得他人背后议论,跳崖死了。这般血海深仇,我如何饶得了你!拿命来!”催马挥刀杀去。
西门庆见状,连马都来不及上,爬起来拔腿向后逃去。还未走三五步,被武松赶上,一刀枭首。武松下马,将西门庆的头颅拴在马脖子下,叫声:“借你头颅,祭奠我嫂嫂!”拨转马头自去了。
张清提起长戟,向前一指,鲁智深和广惠带人冲了上来,将押车的伙计全部捉住,连王掌柜一起赶到石壁前跪下。径自赶着二十辆大车走了。
王掌柜等人听到再无声音,悄悄转过头来,发现张清等人已经走了,这才敢起身。一窝蜂地逃回去了,连西门庆的尸首也不敢收敛。
且说张清赶上武松,笑道:“如何?今日既报了大仇,又抢了山上急需的药材,是不是很痛快?”武松仰天大笑,直叫:“痛快!痛快!跟着大哥干活,确实痛快!”又问道,“大哥,嫂嫂在杭州可还过得好吗?”
张清用手点着武松,道:“你呀!还是放不下。说起来,你嫂嫂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她名节被毁,再跟着你哥哥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放她远走高飞。好在你哥哥有钱了,可以再找一个好的。只是这回一定要人家心甘情愿,哪怕是用钱买呢,也要给足了钱,让对方无话可说。”
武松沉默了一会,展颜笑道:“也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过去的嫂嫂已经堕崖死了,就忘了吧!”跳下马来,解下西门庆的头颅,几步来到崖边,将之用力扔了出去,随即上马不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