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

弦月凌空走来，百水裙如碧波荡开，她朝神羡颔首，三指立于胸前，行了个礼：“抱歉，殿下，给你们添麻烦了。”

神羡眸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嗯”了声。

确实太麻烦了。

神羡看着眼前的至交好友，目光不忍，略带伤怀：“命数太大，我若帮你，反倒节外生枝。”

解铃还需系铃人。

弦月造成的乱，必须由她来斩。

弦月两指抹去额间的神印，江河倒流，白昼化夜，天地浩荡，她携了片云彩到脚下，俯身朝漫天神佛拜别：“此间事了，与诸君拜别。”

云端诸神虚相纷纷，皆敛眸垂首，九瓣佛莲从西天飘落，金光铺成练匹。

“水神，再会。”

“再会。”

“.......”

弦月遣散法身，魂归虚渊，她的身躯化作万千流荧飞散，一颗绚烂的流星划破黑夜，神像从九重天坠落人间，荡尽邪祟，抚平命数因果，斩断旁枝。

言祁仓皇赶到圣殿，眼睁睁看见象征神陨的流星滑过，他伸手抓了数次，什么都不曾抓到......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顺理成章地得到神位、力量，但至此世间空荡荡，再无一人真心待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害死弦月。

“不.....”

“不！”言祁任由眼泪滴落，他跪在九天神佛跟前：“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她不该死的。”

“求求你们。”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

众神悲悯，却无人垂怜。

言祁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膝行两步，攥紧神羡的袍角，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尊上.....殿下，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尊，你救救她好不好？她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从未偏私。”

从未偏私。

他也恨透了弦月这点，若是她自私一点，死的绝不会是她。

弦月鲜少行差踏错，但每错一次，她便要承担错误带来的代价，识人不清，许下诺言，滔天罪行，她避无可避地偿还。

以慈悲宽宏渡人，却反受其乱。

神羡视线随着流星偏下，看向言祁额心那枚水神印记，似讥似诮道：“恭喜你，新任水神。”

言祁被钉死在原地，他慌乱地在额头上抹了把：“我、我不想要的。”

“殿下，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