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凑上前去,只听得他在我耳畔轻声讲述,那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耳畔,轻柔却带着无尽的凝重。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继而连连摇头,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身量尚小,稚嫩的身躯无法有力地抓住我的肩膀,只能紧紧地揪住我的领口。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容不得我们从长计议了!我七年前便发现这七色魇自皇宫出现,那时起我就已然做了准备,心中一直担忧着会发生今日这般局面,没想到,终究还是应验了。”
“还是不行!你这计划,至少须一人献祭性命,你现在还是孩童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代价。”我拼命地摇头,声音中满是焦灼不安。这方法实在太过冒险,即便是身处死局,我也不想用这种必须牺牲他人的方法来破局。
“御龙幽!你清醒一点!现在哪里还是担心谁丢了性命的时候?祁雨鹤虽是人身,但基本上已经跟当年的雨尘魔没有两样了。他如今做了皇帝,下一步必然会抓你去取来成为人皇的敲门砖。到那时,人间即将生灵涂炭,九重天不会坐视不理,幽冥界也必然要插手。这一回的事情,比万年前仙魔大战更为严重。三界混战,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与其相比,你我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看着我,似是察觉到我的内心有所触动,他继续沉声对我说道:“御龙幽,你与我们都不一样,你是御龙家的后人,还身怀仙髓。如果可以,我们都不希望你死,你活着,我们的胜算才最大。我知晓你与泷琰真君两情相悦,你难道不想可以跟他生活在一个没有威胁,没有暴君,没有死亡,自由自在的世界里吗?”
道理,我何尝不懂呢?然而,心中的纠结与挣扎却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我,让我难以抉择。
“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比起那样,我更宁可我自己去死。”我凝望着谢碧言,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羽毛,喃喃自语道。
其实谢碧言的办法既简单又粗暴。在这无色魇中,本就是魇魔的主场,我们无论施展何种法术,对祁雨鹤的攻击效果都微乎其微。若想对其造成实质性的攻击效果,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他布下这梦魇困住我们,我们无法通过攻击取胜,那就布下另一个可以克制他的阵法反作用于他。而最合适的阵法,便是清心锁魂阵。
我极不情愿赞同他的做法,只因这清心锁魂阵尽管对压制梦魇极为有效,却也是要命的。布阵之前,需在阵眼位置地下数米处,种下幽冥锁。这是一种以鬼魂为食的奇异植物,种植深度要求极为严格,深不得浅不得,它怕水怕光,更怕虫蚁啃噬,极难生根。仅仅是种植这一环节,就要耗费极大的功力。待种植完毕后,再以三人以上的人为立柱,修为爆体冲天,相互形成闭锁,将罪大恶极之人困在其中。困在里面的人若施展任何术法,都会遭到反噬,唯有清心凝神,不做任何动作,将功力逐渐散去,才可保住性命。这个阵法一旦施展开来,便不可撤回,只有待立柱的几人功力耗尽,身死魂消以后,这个阵法才会消失。
所以,这无疑是个必死的结局。我自己并不惧怕死亡,可我怎能忍心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赴死呢?
“现在,能充当立柱的人,除了你我,只剩泷琰真君和……思程了。御龙幽,你身怀仙髓,未必就会殒命,泷琰真君出身九重天,同样不一定会死,而我和思程……也绝非那般容易丧命。你不必过于杞人忧天,我已然动用法力,将我的所思所想,通知给他们二人,无论他们此刻身在何处,都已明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了。我想,祁雨鹤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们……还是尽早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