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绾早早地便醒了。
她扭头看了眼自己身侧睡得正香的小奶团子兜兜。
兜兜此刻正拱着背脊,翘着屁股,一双小手紧紧地扒拉着她的手臂。
他的半边身子都挂在她肩膀手臂上,那圆乎乎的小脸正好枕在她的心口上,小嘴噘着,一呼一吸都浅浅的。
她没忍住,轻轻地摸了摸他红润软糯的小脸。
眼底藏着无限的疼爱。
兜兜,是谢绾绾从草丛边捡来的孩子,四岁多了。
因着他长得白嫩圆润,整个人看起来肉乎乎的,看着并不像有四岁多的身量,不少初见的人,总能被他的身量和脸蛋骗过去。
墨北珩主仆几人,也不例外。
这也是墨北珩初见兜兜时,会受这么大刺激的原因。
一个身量看起来很小的孩子,口口声声唤着谢绾绾‘娘亲’,可不得自动代入她已经成婚生子的假设里嘛。
三年前。
谢绾绾她们从西北一路南下,到达岭南地界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年的深冬了。
因是冬日,又逢旱年。
百姓的粮食,没法支撑着他们熬过这一整个冬日,朝廷的救济粮,总归十分有限,以至于不少百姓为了活下去而流离四散,饥寒交迫。
一路上,他们见多了那些倒在地上气息羸弱的人。
也见多了那些犹如老树枯枝一般的人,他们睁着幽深的眼和干柴的手,拿着只缺角的碗,伸向他们,亦或者为了一口馒头,给他们叩头下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京城里的繁华盛景,与这里的饿殍遍野,像是两个极端。
谢绾绾看着这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燎过了似的,不停地散发着被灼烧过后的疼痛。
谢家从商,虽也会在灾荒年,尽力地为百姓周旋一二,但不够,远远不够。
那种深刻的无力感,让他们不忍再看,只能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路过会山县地界的时候,他们寻了个茶寮歇脚。
茶寮是设在官道边上的。
不说多热闹,但也有不少冒着寒风赶路的人,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