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不愿在小辈面前露了怯,下巴微抬,拿捏着腔调道:
“你也别给我藏着掖着,去把你这最好的姑娘给我喊来,芸大爷请客,还怕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贾芸听得心头一颤,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贾环的衣袖,示意他别把花销整高了,贾环却仿若未觉,依旧端着那副派头。
鸨母见势,脸上笑意更浓,折扇一合,连连应道:“得嘞,爷就是爽快!
咱楼里的头牌姑娘彩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更是拔尖,保管爷满意。”
说罢,扭着身子匆匆去了。
不多时,环佩叮当,彩鸢莲步轻移而来。
一袭流彩华裳,熠熠流光间衬得身姿婀娜,眉眼含情,施施然行礼,声若黄莺:
“见过几位爷,愿能博爷一笑,为这席面添些景致。”
贾环微微颔首,目光淡淡扫过,心底暗忖这头牌看着不过尔尔,打扮得过于艳俗,失了几分雅致。
全然没了方才佯装老嫖客的洒脱,只盼着这席酒能早些喝完,速速离了此处。
贾芸在祥瑞银行当差,应酬交际繁多,原是此处常客。
以往见着彩鸢,他自是满心欢喜,总要多赏几两银子,央着她奏曲唱词,消磨这纸醉金迷的时光。
可今日不同,又非当差日子,费用报不了,花的皆是自家银子。
如今家里是金钏儿管钱,这彩鸢不论相貌还是才艺,皆是一绝,出场费高达一百两。
贾芸瞧着彩鸢袅袅婷婷走来,心里暗暗叫苦,一百两银子,够府上半月嚼用了,回去少不得要被金钏儿念叨许久。
他偷瞥贾环,见这位三叔没了下文,觉得这钱可不能白花,忙招呼彩鸢道:
“彩鸢姑娘,今儿三叔与兰哥儿都在,你且挑那拿手的曲儿,唱得婉转些,也好叫爷们尽兴。”
说罢,又赔着笑朝贾环、贾兰拱拱手:“三叔,兰哥儿,彩鸢姑娘的曲子,那在咱这京城里都是拔尖儿的,保管一听就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