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的男人看起来很开朗,每个客人进来都会和煦恭迎。
旁边坐了个热情的妇女,怀里抱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
时玉看着妇女怀里的小孩:
“可以给我抱抱吗?”
妇女和男人对望一眼,妇女迟疑,男人问他:
“客人想买点什么?”
时玉看着男人说:“我来替故人寻友。掌柜不如出来一见。”
男人跟着时玉出了布店。
穿过拥挤的人群,两人坐在安静的茶馆里。
男人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听口音,是来自南方:
“他...还好吗?”
时玉说:“忠君报国,当得起是个好男儿。可惜,国早已不国。他只是个人微力薄的小兵,死在了属于他自己的战场上。”
男人听了,神情恍惚:
“是我...是我对不起他。”
时玉将唐实给的书信递给男人:
“他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他其实..一点也不怪你。”
时玉走了。
但走到楼下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望楼上的男人。
便见男人手握信笺,呜咽的失声痛哭。
信笺是空白的,但已写尽一切。
行至于此,已无话可说,望君珍重。
今生已了,待重结、来生愿。
无法与爱人相守,唐实选择去来生等他。
男人读懂了唐实的话,最后崩溃大哭。
时玉走进了拥挤的人潮,听得身后有人喊:
“有人跳楼了!”
时玉回过头,男人握着空白的信笺,躺在茶馆前的青石砖上,头上泣血,神情却很安详。
有人说:“这不是宁家布行的掌柜么?怎么就掉下来死了?”
“唉,他们家三代单传。这到宁掌柜这里,可是绝后了。”
“宁掌柜不是有个儿子吗?”
“什么儿子?那是他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
“让让让,衙门来人了!”
嘈杂声,渐渐远去…
脑海里嗡嗡作响。
时玉突然就哭了。
三千年前,他以为男人负了唐实,在找到男人后,便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他当时烦够了世上没有真心,并没给过男人说话的机会。
三千年后,才知,男人从未辜负过唐实。
这世上,人人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无爱的世界里,原来藏了许多的真心。
无爱炼狱不以他的改变而有所改变结局。
这是以他为中心造就的世界,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结局。
所以男人,还是死了。
所以柳无名,你当初,是不得已么?
所以阿炎,我们,还有来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