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远愣了下,垂下视线,看向女子,唇边舒展开来,好像方才那个深沉晦涩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他眸底含着柔光,犹如装着一池春水,摩挲过她的面颊,轻声:“怎么不去睡觉?”
她靠在他胸膛上,温声:“睡了,又醒了,你不在,我心里不安稳,就出来陪你一起看月亮。”
他低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又撒娇。”
她搂住他的腰,抱得更紧,“阿远……”
“怎么了?”他轻声应和她。
她的鼻头被寒风吹得通红,声音也微微发抖:“大赵要打仗了。”
他顿了下,手覆在她的肩头,柔声安抚:“别怕,我在。”
“我不怕。”
她静静地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我一定得走吗?”
他闻声,很久都没有说话,她听得出来,他的呼吸沉重了许多。
覆在她肩上的手也发着抖,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旦仗要打起来,她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她是桑渡远的软肋,也是唯一可以拿捏住他的弱点。
她不走,他无法全身心地投身于战争。
“……”
雪下得越来越大,桑渡远还是迟迟不肯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手臂回抱住她的力道越来越大,像是极度害怕失去她。
奚挽君脸颊上悄然无声划过几滴泪,啪嗒啪嗒落在雪地里,砸出了一个个小雪坑。
“我……”
话说出口,她已然哽咽:“我担心你。”
“担心我做什么?嗯?”桑渡远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深吸一口气,隐忍道:“你家郎君天下第一,没那么容易死。”
奚挽君揪住他的衣袖,尽量稳住自己身体发出的颤抖。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心里不安稳,我…我害怕。”
害怕预知梦里的事情成真,害怕她只能隔岸观火,却无法施救,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傻瓜。”
桑渡远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眸底微微泛红,“我跟你保证,不会有事,你就待在潭州,和爹娘一起好好等我回来,好不好?”
奚挽君抽泣了许久,缓缓点了下头,“我等你回来,我一定…我一定等你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