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而立,却隔了千山万水,且无法逾越。
高大的身躯依然直挺,却不再神采飞扬,傲视一切的双眸此时已黯淡无光,悲伤在周身弥漫,整个人瞬间失了神气,飘零破碎。
他自嘲的笑了笑,脆弱不堪:“果然不能赌,赌输了,是会要命的。”
捂住了伤口,却捂不住流动的血液,血迹溢满了掌心,争先恐后的从指缝中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时夕弦的衣衫上,也落在了姜朝歌的心上。
鲜红的颜色就像无处躲藏的爱,即使不承认,即使捂住了嘴,它终究还是会挣脱束缚,从眼里,从心里,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溢出来。
时夕弦倒地的最后一刻,那双哀伤的眼眸牢牢的锁着姜朝歌,仍是在问:“姜朝歌,你到底有没有心?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爱你?”
这一夜的督军府终究是乱了。
姜朝歌抱着时夕弦的身体嚎啕大哭,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时夕弦的名字……
一向冷静的屹川语无伦次的奔走在府内,喊丫鬟,喊下人,喊救命,喊大夫……
萧嘉慕跌跌撞撞的穿梭在长街上,挨家挨户的敲门,喊醒了北市所有的大夫……
府中的人来来回回,皆是惊慌失措……
唯一冷静的人,便是厉姝。
她一把推开姜朝歌,颤抖着身子指挥着护卫背起时夕弦,就近踏上了潮汐台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便是一间奢华巨大的亭房,亭房内一应俱全,是时夕弦闲暇时最爱来的地方。
红漆柱做撑,琉璃为面,隔绝了风霜雨雪,留下一片淡然宁静。
远远看去,就像一颗落在湖面上的仙女泪,白日彩光闪耀,美轮美奂,夜间流光溢彩,绝美非凡。
时夕弦不日前,还特意在亭房的梁框上题了字——朝升夕落。
他还来不及向姜朝歌展示自己的心意,便已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血水端出一盆又一盆,黑夜很快过去,又很快降临,可时夕弦始终没有脱离危险,没有醒来。
只是在昏迷间,他迷迷糊糊的喊了几个人名,“爹……娘……绾宁……”最后一个,便是姜朝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