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我本就是局中人,除非我死,否则便跳不出去。”
沈浥尘见她如此,亦是笑了,“明知前有恶虎,却不得不以身饲之,可会惧怕?”
“我若是怕,早便引颈受戮了。”季舒忽的将笑意一收,双目炯然,通身气势流泻而出,须臾间像是变了个人,沉声道,“莫要说他一人,纵是有一日天下人皆与我对立,我又有何惧之!”
沈浥尘一怔,而后轻声道:“不曾想,你竟还有这般孤勇。”
“没办法,孤军之人,便是个懦夫也得生出几分悍勇来了。”季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孤军?难道我不算是同舟之人?”沈浥尘看向她,微微有些不悦。
可是她这不悦似乎很好的取悦到了季舒,只见季舒狡黠地笑道:“是了,你如今已上了我这贼船,怕是下不去喽。”
沈浥尘试探道:“既已将我拉上了船,船家就不告知一下,此船将驶向何方吗?”
“咦?你连这船往哪开都不知,便敢贸然上船?”季舒此时却卖起了傻,故作惊奇地说道,“就不怕这船半道上翻了将你打入海中?”
沈浥尘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就算翻了船,想来也是某个不会泅水之人死得更快些。”
这下季舒不由想到七夕那日被折腾下水的惨状,顿时没了方才调侃人时的意趣,闷闷地从酒樽内舀了勺酒。
沈浥尘见她这副蔫蔫的样子,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三殿下知道你想助他夺位吗?”
季舒捏着酒勺的手一顿,酒液因此洒了些许出来,她将酒重又倒回了樽中,好半晌才笑道:“不知为何,在你面前我总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
“是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有鬼才会这般心虚?”沈浥尘清澈的眸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舒在这目光之下脖颈一缩,反应过来后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撑着下巴毫不示弱地看了过去,“有些人明明心中也有秘密,为何就能这般义正言辞呢?”
沈浥尘收回了眼神,“三殿下既非嫡也非长,又不像晋王和魏王那般有母族作为助力,就连妻族也很是平常,看起来并无多少胜算。”
季舒也聪明的不再纠缠,与她说道:“凌昱是嫡长子又怎样呢?凌绝一定会废了他的,他能不能登位端看曲家有多少手段,晋王背后有刑部尚书,魏王身后有淮阴侯,只是就算他们两扭一块也扳不倒曲家这条大粗腿。”
“所以三殿下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没有优势吗?”
季舒也不否认,“是啊,没有优势的人总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自然也不容易被他人所针对,在羽翼未丰之前完全可以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沈浥尘垂眸思量片刻,继续问道:“那在你看来凌绝会更属意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帝王心最是难测,尤其是像凌绝这种疑心甚重之人。”季舒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可能是晋王吧,毕竟张念诚可是凌绝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