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洲右手稍稍一动,滚烫的热血便沿着刀刃和颈项滴落,曲华良面色登时如白纸一般苍白,薄唇也毫无血色。
“住手!”男子这下再不迟疑,当即指挥士兵让出了一条路,沉声道,“放你走便是,休要再伤公子。”
晏子洲带着曲华良一块走去,末了还不忘回头警告道:“不许跟上来,否则我可不保证他是会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
男子果真立在原地,周边的士兵也无一人上前。
晏子洲这才安心的带着曲华良离了别庄,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雪地,此时朝阳已经冉冉升起,两人一身血污,昭示着方才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鏖战。
利落的收刀归鞘,晏子洲转身便要离去。
“晏子洲。”曲华良语声虚弱,气势却一点不堕,“今日之耻,我来日定会向你讨回。”
“随时奉陪。”
快步行了许久之后,晏子洲这才停下了步伐,此刻左臂已毫无知觉,他赶忙掏出金创药倒在了伤处,而后在耳下轻轻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便被剥了下来。
脸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一道伤口因着这一撕,立时绽出一道血痕,当即疼得她龇牙咧嘴。
随着朝阳初升,黑暗散去,明亮的天地间立着的那人,正是季舒。
曲家别庄,面具男子一声不吭的跪在了一间房屋外,周边未有一人,身上尚未处理的伤口仍不时有鲜血溢出,慢慢的在身下凝成了一处血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一只苍白的手推了开来。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东西被雍州晏子洲盗走,大公子也被他挟了去。”男子挺拔的背脊弯了下来,头颅更是低低垂着。
“雍州晏氏?”曲玲珑已换了一身衣裳,身上还带着些沐浴过后的水汽,黛眉因着这话紧紧地蹙起。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确定是晏氏的人?”
“他持有轻云刀,且会晏氏的独门绝技,大公子也认出了他。”男子一五一十地答道。
“晏氏的人如何会到这来?”曲玲珑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问道,“你看他可像是季舒?”
男子震惊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说道:“怎……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无人规定季舒便不能是晏子洲了,如若不是,本宫将季舒引来,他如何会这般凑巧也在这?”曲玲珑抚了抚发上的凤钗,疲累地说道,“你别忘了,季舒有整整五年的时间是闭门不出的,谁知道她是否真在王府中呢?”
“可是……”男子仍是不敢相信,“季世子那时也才……”
“不论是不是,她定然与雍州晏氏有着莫大的联系。”曲玲珑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男子垂着头,衰颓道:“属下技不如人,让主子失望了。”
“非是技不如人,是谋不如人。”曲玲珑叹了口气,“别庄内守卫何其多,任他武艺再高,也绝无可能以力破之,唯有智取。”
“远征,遇事多思多谋,谋而后动,宁可多算,也莫要错漏,那些兵书,你还未读透。”
“属下知错。”男子羞惭道,“只是那东西已被夺去,可会破坏主子计划?”
曲玲珑仰头看着上空,炽烈的朝阳何等勃勃,不论黑夜多么漫长,总有曙光到来的时刻,她曲家可能如此日一般经久不衰?
“无妨。”她不甚在意的说着,停顿了许久后才继续说道,“去,将密室中的棺椁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