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与氏族交恶,难不成是想博得凌绝的青眼?”沈浥尘猜测道。
“我与他可不相熟,这事说不准。”季舒揣摩了片刻,又向晋阳询问道,“他如此张扬行事,想来也约战了曲阑珊?”
“世子所言正是,初始曲三公子并未理会,直至其连败上百人,伤了平都氏族的颜面,曲三公子今日才与其在集贤馆前当众一辩。”
沈浥尘饶有兴趣地问道:“谁赢了?”
晋阳小心地瞥了眼季舒的脸色,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些,“杜玉衡不敌曲三公子,已于午时认输。”
“果然。”季舒没有一丝惊讶,“曲家以诗礼传家,曲阑珊十五便名传天下,若论辞赋文章,过往六年还无一人能胜过他。”
“这杜玉衡还是自视过高了些。”季舒想了想,话头又一转,“不过虽是败了,也不算辱没,借着曲阑珊的名头,想来他的声名应当不降反增。”
“难不成那位谢公子也如这杜公子一样?”说起来,沈浥尘还是对谢知非更感兴趣些。
晋阳先是看了季舒一眼,而后才答道:“谢公子与杜公子全然不同,他自来平都后,大多时间都独自待在客栈内,偶尔外出卖画,从未与人文斗。”
沈浥尘见他说得这般详细,心中不由冒出了个念头,她当即看向了季舒,“你有派人盯着他?”
“这人可不简单。”季舒手执扇柄敲着身前的石桌,微微垂眸道,“自打从清净寺回来,我便让晋阳去调查了他一番,原想着只是个颇有才华之人。”
“结果你猜怎么着?”季舒眼皮一抬,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此人原是平都人士,十年前南迁堰州,于江南一带极负盛名,南方统共六州,便有三州宣政使曾征召其为僚属,只是均被此人婉拒。”
“还有,去年秋闱过后,想必是受了张念诚的指点,晋王凌熙数次派人相邀其前往王府,他倒是胆大,落了凌熙的脸面,一次都未曾踏足晋王府。”
沈浥尘虽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但却颇有好感,于是出言辩解道:“文士清高,想来他只是不愿落人口舌攀附权贵。”
“看他行止,的确当得上清高二字。”季舒说着一顿,眉心紧拧,“只是一个不求名利之人,却携盛名而来,所图焉能小?”
沈浥尘想了想,问她道:“不管他所谋为何,你觉得他可能与曲阑珊一争高下?”
季舒毫不迟疑地摇头说道:“我看过你从他那得来的画作,以上头的题诗来看,他与杜玉衡不相上下,应在伯仲之间,就科举而言,他不及曲阑珊。”
沈浥尘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未尽之言,抛开了脑中纷杂的思绪,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季舒的眼睛,突然问道:“那你呢?”
片刻的征愣过后,季舒眨了眨眼,“我什么?”
沈浥尘仍未移开视线,不容季舒逃避的又详细问了一遍,不过声音却放轻了许多,像是随时会被凉风拂走一般。
“你与曲阑珊比,谁更胜一筹?”
季舒伸手挠了挠颈项,“你拿我和他比,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沈浥尘却不被她带偏,“怎么?你这是自愧不如?”
在如此清冽的目光下,哪怕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袄衫,季舒却仍感觉自己似乎从里到外都让人给看了个透,她敛了气息,神情也因此变得庄重了起来。
“那你觉得,如何算胜?春闱夺魁吗?”
沈浥尘收回了眼神,抬手轻柔着眉心,“和你这人打太极可真累。”
季舒紧绷的身子一软,眼中多了些许无措,“我以为,你那么聪明……”
“罢了。”沈浥尘打断了她的话,起身道,“我有些乏累,先回屋休息了。”
季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挽留,见晋阳还在,烦躁地挥了挥手道:“你也退下吧,另外,将监视谢知非的人都撤回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