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悠,你为何要留下季世子的狐狸?”张先以往与季舒打交道时偶尔也见过小白,因而方才认出了它。
原本他并不想管,只是没想到告诉许念悠之后她竟是一反常态撒了谎。
许念悠并未在那停留,边走边说道:“看这狐狸的样子,应当是在躲方才那位女子。”
“可你以前从不愿插手这些闲事的。”张先不解的说道,“何况镇南王与父亲政见不合,季世子与我们也并无多少瓜葛,那女子恐是今夜闹出了不小动静的外族人,我们插手这事……”
“我只是看这狐狸颇为可爱。”许念悠淡淡地打断了他。
张先欲言又止,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那这狐狸现下该如何处理?不如明日派人送去镇南王府吧?”
许念悠还未答话,拢在袖中的小白却突然蹿了出去,她跟着看去,却见它此刻正缩在一位迎面走来的一身男子装束的人怀中。
沈浥尘看着怀中的小白,心内重重松了口气,方才被那些外族人追赶时,小白为了将他们拖住与自己走散了,她寻了许久都没见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
许念悠上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几眼,“方才有位身着红衣的外族女子在寻它。”
沈浥尘一愣,抬头致谢道:“多谢。”
许念悠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与张先离了此处。
“念悠,那人是镇南王府的人?”张先回头看了沈浥尘几眼,疑道,“看着并不像是男子。”
“许是世子妃。”
张先先是一惊,犹豫了会才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念悠,你是想交好镇南王府吗?”
许念悠脚步略有些停滞,而后笑道:“我又不是男子,不入政局,交好谁又有什么关联?只是看着有些投缘罢了。”
“亏你熟读刑案,方才竟未看出世子妃的身份,难道不该反躬自省?”
被她这么一说,张先一时有些羞惭,“你知道的,若论观察入微,我自小便不如你与……”
话头突然一止,像是谈及了什么隐痛,张先眼中一黯,再没有说下去。
看着二人逐渐消失在灯火中的身影,沈浥尘若有所思,直到怀中小白发出了一声低吼她才回过神来。
见它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沈浥尘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小白舒服的缩在她的怀中,时不时嗅嗅她身上的气息,最后竟睡了过去。
现下行人已经越来越少,就连街道边挂着的花灯也不复先时的明亮,有些裸露的灯芯似乎经受不住夜风的寒凉,烛火匍匐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就此熄灭。
明明数个时辰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和繁华盛景,如今只剩了阑珊灯火,寥落行人。
团圆的日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如今还在街上游荡的,谁不是形单影只、憔悴离索?
萧索与寂寥并不至于让人绝望,绝望的是热闹过后的萧索,繁华过后的荒凉,相聚过后的别离。
正是有了前一刻的喜乐,才衬得如今的黯然销魂是如此催人断肠。
看着错综复杂的道路,似是被周边的气氛浸染,沈浥尘有些茫然,无人指引,她不知该往何处去。
提了盏花灯在手中,即使微弱的烛火无法驱散寒凉,也无法冲破层层覆盖的昏暗,但只要拥有那么一点光亮,便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希冀。
心中突然一动,沈浥尘回忆着脑中模糊的印象,试探性地穿行在街巷中。
不知行了多久,路边再见不着一个人影,有些地方甚至暗得让人心慌。
终于,凭着仅有的一点印象,沈浥尘来到了太华路,那处擂台已然被拆除,地上狼藉的碎石板和木屑却还没来得及清理,更是显得此地凄凉。
四周太暗让人看不真切,沈浥尘提着灯盏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碎石,行了没多久便看见前方隐隐约约的一道人影。
那人似乎蹲在地上。
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动,声音却有些颤抖。
“季舒。”
听见声音,季舒失魂落魄的抬起了头,看着前方微弱光亮中熟悉的身影,她鼻头一酸,红着双眼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一把将其抱入了怀中。
“吓死我了,我都找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