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还在继续中，江腾飞的叙述和问话让虎志强陷入沉思。

虎志强没有回答江腾飞的问题，在江腾飞叙述自己犯罪经过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眼睛定在地上，似乎跟随江腾飞的描述思绪也回到了两个多月前自己从老家跑到甘宁来报仇的时候。

“把头抬起来！”刑警大队长黄波大声命令道。虎志强猛然抬起头看向审讯桌后端坐着的两名警官，他们此时就像是十殿阎罗派来收他的魂魄下地狱进油锅的两个判官。让虎志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大队长黄波把桌上的电脑屏幕翻转过去，荧屏上不断切换着段丽娜的尸体残肢在各个抛尸现场被找到的照片，以及他在每一处现场抛尸前后的监控录像还包括之前在各个娱乐会所寻找段丽娜时见过的夜场从业人员的照片和他们的辨认笔录。

“虎志强，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这些东西够不够判你个死刑立即执行？”黄波大队长质问道。

“哈哈哈，没想到我一介劳改释放犯还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我自己都不曾记得了在哪里玩过这么多女人了。我想请问一下两位警官，难道说在锦山租个房住是犯罪吗？去夜总会消费是犯罪吗？找小姐睡觉怕也只是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吧！就因为这些你们就把杀人的罪过强行安到我头上是不是有些草菅人命的意思？”虎志强还在狡辩着。

江腾飞和黄波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虎志强已经开始松动了。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应虎志强的话，这只不过是他故作镇定的一种小伎俩而已。

“闭上你的臭嘴，草菅人命的是你虎志强。连林儒这种人都知道‘盗亦有道’祸不及妻儿的道理，你明明知道段辉已经死了，也亲眼看到他唯一的女儿都沦落到卖身的境地，还要痛下杀手。说你是畜牲都是在夸你！”江腾飞怒骂了一句。

“哼，我畜牲不如，那段辉呢？段辉就更是猪狗不如了！段辉他该死，但是他必须死在我手里，他没有资格寿终正寝。所谓‘父债子偿’他老子死了，那这个段丽……”虎志强终于憋不住了，也恶狠狠地说道，只不过他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及时停了下来。

“段丽娜就应该代替他父亲段辉承受你的报复了？我替你说完这句话吧！”大队长黄波紧接着虎志强的半句话说道。他用眼睛死死盯着虎志强的表情继续抓住这一空挡刺激到：“你这是什么‘混蛋逻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东西。再说了，你和段辉之间的事情都是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那时候段丽娜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做过什么伤害你家人的事情？还有你凭什么就认定段辉是杀害你妻子的凶手？难道当年办理案件的警察都糊涂了？看不出是一场杀人纵火案吗？”

“你说对了，你们这些甘宁的警察没一个好东西，当年我老婆惨死的时候不仅仅给我们厂里打来电话说出段辉的名字，而且还有周边的人亲眼看见段辉这王八蛋当晚失火前出现在我家小卖部。这么明显的证据你们警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让段辉好端端的出来活了这么多年，要我说你们甘宁的警察都该死。还有就算段辉那王八蛋的女儿被人杀了，你们也不能因为我跟她老子有仇，就断定是我下的手吧！”虎志强就在这种愤怒的状态下依然在不断地推脱着自己的罪责。

江腾飞和黄波听着虎志强还在狡辩，但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虎志强还在狡辩，那就说明他内心深处还抱着一线希望，那就还有机会从他嘴里撬出更多的事实真相。

“好，好，好，你说我们甘宁的警察都是饭桶都该死，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怎么知道你从老家跑到锦山来报仇的？又是怎么把你从租房里揪出来的？还有，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杀害段丽娜后，又偷偷潜回吉远老家，还搬进你哥哥虎志刚给你购置的新房里？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江腾飞反问道。

“你们，你们监视我？你们凭什么监视我？难道就因为我和段辉有仇吗？”虎志强有些慌张地问道。

“监视你？我们还没那个闲工夫。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之所以知道你搬进哥哥家，是你哥哥虎志刚在我们的民警到他家里向他询问你的情况时一五一十把你们处理完老母亲后你不辞而别离开家两个多月后又突然返回来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江腾飞淡淡地说道。“你哥哥虎志刚是个爷们儿，你95年故意伤害被判刑12年，你哥哥虎志刚就把你们的老娘接到自己家里，凭着祖传的手艺在市场里帮人杀猪宰牛，慢慢的挣下了现在的家业，等着你回来。他见到你回来后瞒着你嫂子把这些年攒下来的50多万元偷偷拿给你，还悄悄地给你买下一套房子，就是希望你忘记过去的仇恨重新开始新生活，没想到你倒好，拿着他的血汗钱当成了你逛夜场找仇人的经费。你知不知道你嫂子现在因为这事情要跟你哥虎志刚离婚呢？你说说你还对得起谁？”

“什么？我哥嫂子要离婚？他俩不是过得好好的嘛。”虎志强更加慌张了。

“你哥哥虎志刚从我们办案民警口中得知他的弟弟因为十几年前的一场恩怨，跑到甘宁来杀人报仇，他担心你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所以来就把背着你嫂子给你买房和给你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希望我们能够制止你的疯狂行为。你嫂子当场就不乐意了，声称你哥哥把自家的血汗钱扔到杀人犯手里了，日子没法过了。”江腾飞一字一句地说道。

虎志强听到这里，彻底崩溃了。自己在这里和警察一番唇枪舌剑斗智斗勇，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只想要报复，最后竟然忽略了自己的亲哥哥。他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傻，好可悲。他辛辛苦苦跑到甘宁来报仇，最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闹剧，一场悲剧。他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再说话，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