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常将军一路醉得都很安静,直到遇到了楚家的官轿,才开始耍酒疯。
从那刻起,黎明便清楚常将军并未喝醉。
今夜宫中之事,怕他也是借酒装疯,顺水推舟地配合楚家罢了。
楚大人、一梵道长皆是聪慧之人,楚一戒的脑子却连一道弯都不肯绕,也是难得。
好不容易将常远安顿好,楚一戒累得满头大汗,他见黎明站在那里不动,料想他在等自己的解释。
只是常远喝多了,他这个新晋徒弟,为了表示忠心,自然要亲自守夜。
于是两人便出了账,坐在常远的营账外。
“没错,黎兄,你的身世我早就清楚,为了大局我之前没有告诉你,都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所以,我回乡后的那些事……”
“没错,应知尽知!”这些事憋在楚一戒心中太久太久,如今终于可以与黎明坦然相对,这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你也知晓,家父是玄门宗主,他善于探测,卜算出我身边之人有堕魔之祸,几番调查之后,发现了你的身世。于是爹便决定,明里让我接近于你,以防你被心魔控制,暗中则筹划为你洗刷冤情之事!科举舞弊,今夜之后便会传遍炎国上下,爹已经有了害黎兄家人的那些个贪官,黎家老少绝不会白死!”
即使关系再好,楚一戒也不敢将楚一一可以预言之事说出,他挑拣着重点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
一口气说完后,楚一戒终于松了口气,“黎兄,这些事瞒着你是我不对,兄弟对不住你——”
“一戒,多谢你。”黎明突然打断楚一戒。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楚一戒的名讳,语气中,极少地带了温暖与感动。
他的声音很低,月光皎洁,将他的眼睛照得很亮,楚一戒定睛一看,原来是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三年的绝望与伤痛,在这一刻全然瓦解,“谢谢你,谢谢楚大人……”
黎明想过报仇,可是他清楚,就算他有能力杀了李怀,但是还有那么多害了他家人的奸佞好好活着,他不甘心!
“想哭就哭,谁敢笑话你,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凭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难道我们男人就是铁做的吗?”
黎明一愣,心中的情绪顿时散了不少,他哭笑不得,“谁说女人是水做的?倒颇有见地。”
楚一戒含糊不语,他哪能说这是楚一一说的啊!
夜风微凉,月亮躲进了云层。
丑时,是人最困的时候,更何况今日是元宵佳节,将士们得了特赦,可以稍饮些酒,所以睡得很熟,就连站岗的将士,都有些犯困,东倒西歪的。
楚一戒和黎明也有些困倦,不一会儿便靠着营帐睡着了。
沙沙……沙沙沙……
空气中浮起不安的气息,突然,一道利箭破空而出,直奔黎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