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檀此刻身处京城之外,发现空气是真的好,但环境比较原始,路旁是低矮的泥坯房,茅草房,偶尔才能看到砖瓦房。
不用问,那就是乡间的大户了。
遇到的看热闹的人,差不多都跟要饭花子似的,比京城里最底层的人活的还差劲。
一个个面有菜色,衣不蔽体,二三月的天气里,大多数人都穿着单薄的脏脏的衣服。
这个触动对朱檀来说还是比较大的,他没想到大明朝底层百姓的真实场景是这样,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张威,把那些开路钱多撒一些。”
丧事的流程中,要时不时的撒一把铜钱,这是答对外鬼的买路钱。
后世的时候撒的是纸钱,现在却是实打实的铜钱大子。
张威立即让人往外撒钱,黄灿灿的铜钱落向人群,顿时引得人们争抢。
若是能捡到几十个大子,那就能吃三五天饱饭呢!
“民生多艰,百姓多是这样吗?”
马璁和王增琪没想到朱檀会有此问,他们对这样的情况见的多了,毕竟是“本地人”,泥腿子不都这样吗!
“这些应该都是失地的流民,在古时候,叫做流或者氓,他们的土地或者卖掉,或者自行逃亡,所以生活的比较艰难,和真正的农民,佃户还大不一样。”
马璁毕竟比王增琪多了些底层的生活经验,立即给朱檀解释了一番。
朱檀作为穿越者,在后世的时候看到的和眼前的一幕对比,冲击性比较强烈。
这些人,居然连正常的身份都没有,也就没有大明朝赋与的基本权利,连农民都不是,统称为流民,流氓。
死了都不用销户,直接往壕沟里一滚就是了。
这一路到达宛平,没有意外发生,朱檀摇摇头,觉得白白携带了朱厚照改进的几十罐颗粒火药。
难道杨虎,齐彦名等贼寇得手之后便远遁了?
抵达宛平之后,有地方的县令等官吏在外迎接,朱檀只想快点完事,也没进去。
因为此时的宛平是顺天府附郭县,连个城池都没有,便直接让这些人跟着去了墓地,也就是二张国舅父亲张峦埋葬的地方。
好家伙,朱檀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豪华墓地,这恐怕是墓地中的CBD。
占地面积大不说,修的还很奢华,因为张峦死的还没几年,看不出有失修的地方,簇新簇新的。
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翰林所写的神道碑,这个殊荣只有朱元璋时期的徐达,朱棣时期的姚广孝才有。
按理说,张峦作为故去的国丈,根本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只能说朱佑樘对老张家太好了。
朱檀一眼就看出便宜死鬼老爹张峦的坟茔“违建”了,超出了规格,一问马璁,马璁顿时面有难色。
马璁见朱檀还等着呢!舔了舔嘴唇,实话实说道:
“昌国公的墓地,的确逾制了,而且在建造坟地的时候,徭役了数以万计的百姓,但陛下却免了这些人的税赋,却也使得京畿附近的百姓动辄冒充陵庙户,导致见户不支,流亡者日众,让当时的御使彭韶参了一本,如今的彭韶官拜刑部尚书……”
朱檀的脸色顿时难看,合着一路行来看到的百姓惨状,和老张家有直接关系。
而且昨天见到的刑部尚书一张脸拉的老长,没有半点表情,原因竟然如此。
钦天监派来的“阴阳先生”找准了地方,掐准了时辰,开始破土下葬。
朱檀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只等着一切完毕往回走。
一个身穿明亮甲胄的人骑马行来,跟马璁嘀咕了几句。
朱檀招手让二人过来,“什么事?”
马璁急忙介绍道:“侯爷,这位是羽林前卫指挥使许泰,便是由许指挥使负责这次的警戒,许指挥使说周边十五里都没有异常。”
朱檀听着许泰二字耳熟,随即想起这位看起来不到十八的年轻人,好像在明史中挺有名气,甚至还被他的外甥朱厚照收为义子。
对着脑海中浮现的信息多了一些,朱檀的脸色也郑重许多。
许泰的父亲,祖父,都是军中悍将,屡立战功,从土木堡之变到后来的宁王起兵叛乱,这祖孙三人都出过大力,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