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檀心痒难耐,还欲再坐下,奈何朱佑樘都开了口,不愿意也要离开。
待到楚羲离开,朱佑樘才看向杨鹏。
“将徐经、唐寅、华昶三人,交给成安侯郭宁看守,这件事,你们不用再插手了。”
杨鹏浑身一震,冷汗直冒,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弘治皇帝都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难道是被戳中了痛处?他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挽回颜面罢了。
“好的,我先走了。”
杨鹏深深鞠了一躬,从乾清宫出来,沉着脸对身旁的一名心腹吩咐道:“你下去通知一下杨甲,让他别管这件事情。”
戴义,罗荫两人看着朱佑樘下了逐客令,让国舅与杨鹏离开,又是一阵默然。
二人都知道,朱佑樘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复杂,科场院的案子,很有可能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会有人成为受害者,而这一切,都要看是哪一个被牺牲掉。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朱佑樘一言不发,直接回张皇后的房间休息去了。
此时朱厚照已经入睡,谷大用为朱檀打开了房门。
谷大用口中“嗬嗬嗬”的叫着,向朱檀献殷勤。
朱檀原本并没有要惊扰朱厚照入睡的意思,但看到谷大用如此神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难道清宁宫里还有我们的内应?你有没有办法拿到宫殿大门的钥匙?”
谷大用怔了怔,笑得有些僵,不过想到朱檀在皇宫里的得宠,也就释然了。
“我有一位好友,就在这清宁宫中任职,所以,我这里也有一把钥匙。”
“去那边转转。”
朱檀唤来谷大用,漫步出了青宁殿。
谷大用向朱檀推荐了一位在此任职的好友,使得他轻而易举地取得了青宁殿的钥匙,甚至可以说是预备的。
谷大用和那名桓恒的内侍还当朱檀是另有所爱,也就没有多想。
因为有先例在前,和朱檀有肌肤之亲的宫娥已经全部被皇帝赐于朱檀,数日之前,更是将最器重的女官沈琼莲赐于朱檀做侧妃。
多睡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他们两人知道朱檀偷了什么东西,怕是就不会那么高兴了,一定会懊悔得暴跳如雷。
王嫣早早就休息了,这几日,她最大的担忧并没有出现,家里那些琐碎的小事,早就被她安排好了。
他的哥哥王源写信告诉他,建昌侯并没有克扣他的盐引,而是以市场价支付。
至于驸马都尉马诚,则是一片沉默。
没有了后顾之忧,王嫣这一觉睡得很沉,银霜炭熏过的屋子,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保温作用,被子上的火炉,也没有了温度。
王嫣睡眼惺忪间,隐约觉得哪里很温暖,她下意识的就朝那里靠了靠,用头去顶。
她又做了同样的梦。
她虽涉世不深,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世,但二十多年来,她从未做梦,连做梦都会脸红。
忽然间,王嫣被吓了一跳。
被他摸了一把,她愣了一下,然后用力一压,这不是做梦。
朱檀爬上床,只当王嫣是个急性子,这才发现王嫣有些神志不清,轻声道:“是我。”
王嫣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
“侯爷,这怎么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宪宗时期,因为一次刺杀事件,所有的皇宫都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就像是戒严一样,每到一个小时,所有的大门都会上锁。
朱檀笑嘻嘻道:“我是如何进去的你就不要关心了,这皇宫之中,哪里都是我不能去的?”
朱檀说话间,手上却没闲着,王嫣抗拒,在他看来,就是在抗拒,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侯爷,如果我们被抓到,你我都要死。”王嫣焦急地说道。
朱檀嗤一笑:“你还真是异想天开,活着的话,死了也就死了,我们只要还能活着,就该好好玩玩!”
王嫣是个敏感的人,她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好奇地问:“什么事?你深得皇上信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朱檀很乐意有个人陪自己说话,便将今日之事,以及自己在乾清宫中与皇上妹夫的异状说了一遍。
王嫣从来不参与任何争权夺利的事情,不管她是曾经的女皇,还是如今的她,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原则。
她的政见也很差,但是她的这番话,却是让朱檀眼睛一亮。
“这是皇帝对你的保护,有些事情,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心,你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东厂与锦衣卫知道了,所以你才会被留在皇宫里,免得被人发现。”
朱檀立即正襟危坐,王嫣所言,十有八九是对的。
可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皇上的妹夫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唐伯虎、徐经都死了,程敏政也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陛下的妹夫,也要承认的。
大明的官僚们,有那么厉害么?
朱檀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可是封建时代,皇权至高无上,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权力能够让大舅子也要捂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