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雨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她的人生经历堪称奇葩。天生是一个叛逆少年,从打架斗殴到离家出走,十几岁的孩子,不仅疯,做事还不动脑。可能大脑里还有点儿先天问题,看谁不爽就叫嚣着要打谁,整一个不讲道理的街道流氓,活该扔进少管所治治的那种。直到有一天,被一个自称她妈的同事的人逮到了,被枪口顶着头,直接跳过派出所来了刑警队,然后告诉她一个特别的消息。
她妈死了。
宋乔雨其实什么都厉害,就是脑子不太好,性格反社会不说,反射弧还长。但她也知道什么叫懵,当场就愣在了那儿。这就不得不提到她妈,那个叫宋荆的人。
如果世界上有奇迹的话,宋荆就是一个奇迹一样的人。她的一生太刺激,太跌宕起伏。电视剧里一样从破败武馆里走出来的练家子少女,在旧时代也能算个“江湖大侠”。二十多岁当过兵,战绩傲人,拿奖章拿到手软。老了些自然退役,迫于年龄没当成特警,却也在刑警队里混的风生水起,破案无数,再加上超人一等的武力值,造就了一代女神探。
宋乔雨就没那么聪明,虽然也很会打,甚至在这方面可以算的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她是真的不算聪明。虽然不至于傻,人长得也好,但是和她妈一比,就是一个……纯正的渣渣。
毫无疑问,虽然生性叛逆,但骨子里战斗的血液带来的对强者的尊敬还是让宋乔雨对自己这位全能的母亲敬重万分,甚至是崇拜有加。
可就是这样的奇迹,死的却无比的窝囊。
感伤之际来到犯罪现场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尤其是在这里还有一个百无聊赖的毒舌女人的情况下。
“肺是人的要害。被刀刺到了肺,死之前起码还得挣扎个二十来分钟,摊在地上做好准备摆好pose,在窒息的感觉中彻底绝望才能死个干净。”像是感受到了打开门的声音,莫子楠咂巴咂巴嘴,蹲在血泊边上,头也没回,露出背影对着脸色难看的宋乔雨,“真惨,太难受了。这资料可堪比惊悚小说,写的人一定很有才。”
“是吗?”宋乔雨意味不明的咧了咧嘴,“还真是多谢莫法医的科普了,真是受教。”
“不过,那样一个可怕的家伙,会死在那种地方也是令人震惊呢。”莫子楠低下头,看上去很认真地敲了敲地板,像只是在研究这个屋子的构造,“尸体上除了致命的伤口和拼命移动导致的擦伤,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现场甚至没有任何搏斗痕迹。还真是奇怪的案子。即使是脑袋里缺斤少两的你,也能直接判断为熟人作案吧?信任还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呢。”
“承蒙提醒。”宋乔雨淡淡的说道,方才徒然扭曲的表情在一瞬间之内回复了原状,只剩下嘴角微微的抽搐。
“招惹你的并不是她死前有多难受,而是她的死本身。你认为是她所信任的,被她保护在身后的人暗算了她。”莫子楠终于转过身,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不想和她一样窝囊的死掉,因为你们是一类人。正因为如此,比起凭变成一匹群居狼群中的狼王,你更想……”
宋乔雨静静的看着面前站起身的人说了半句话便顿住不言,拍了拍手,极富水准地抖掉手套,一点没沾上那上面的灰尘,然后干净利落的把一次性手套塞回包里的某个角落。
“当一只疯狗,见谁咬谁,六亲不认。”她总结道,终于把看上去就很昂贵的包包挎在身边,径直走向宋乔雨的方向,和她擦肩而过。
“因为我知道……”宋乔雨耸了耸肩,甚至从嘴角浮现起一丝讽刺的笑,“字面意思,能让她难过的,绝不是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