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入绝境的宋荆诚然认定自己死亡是最好的选择,为了他人利益和大局而放弃了最容易证明吕闻康犯罪的证据,但排除这些,她当然也不希望吕闻康就这么逃脱制裁。
王海无意识摸摸下巴,“但是没人怀疑吕闻康,也是因为他当时衣着整洁干净、艳阳天连一点汗渍都没有留下,完全就是按他自己的说法,‘一直以来冥思苦想宋荆失踪究竟去了哪儿,忽然想起宋荆曾经提到过桑景大厦这个地点’随后赶来的模样。”
“您当时信了?”
“鬼才信,我老早就直觉那家伙有问题。他想撤掉三支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记得当时我天天告诉你们行事要小心一点吗?尤其是你和言致远这俩道貌岸然的混小子。不过我只觉得他是不希望有队伍脱离自己的控制。”王海啧了声,“但宋荆和那老鬼确实没什么矛盾——吕闻康乐得有个遵守自己指令的人帮他一个外来的撑场子。他那套说法太假,我开始怀疑过可能是隐瞒了什么线索,但没立刻想到他和宋荆撕破了脸皮。”
“也许宋队早察觉到了吕闻康有问题。我有个猜测,宋队一直对这件事保持沉默,或许正是意识到了什么,表面友好甚至透露出几分愿意合作的意思、暗地里盯紧吕闻康,借着他顺藤摸瓜才让事情到了江卓必须想办法灭口的地步。”梁安提醒,“全部的事情结束以后,我后来和您提过:杨乐华的事您还记得吗?”
王海有些疑惑,“我当然没忘。可我也记得,那时候吕闻康还没到局里上任当家做主吧……”
“我找邵梓问过他之前对吕闻康什么看法。他说吕闻康上任前局里传出过风声,那时候宋队非常反对这件事,但只是和邵梓刘澈几个亲近的下属嘱咐过,如果有调查员不要表示出积极态度,后来定下了也就没事了,来了照尊敬不误。邵梓说他后面只当宋队排斥纯粹的文职上司,不过你也知道邵梓,他眼里宋队的指令简直就是神谕,每句都得裱到脑子里。我觉得他后来能第一个怀疑并查到吕闻康也是因为这种潜意识的影响。”
说到这里,梁安摊了摊手。
“杨乐华的案子出来后,我就在设法找出唐千口供中当初宋荆在电话里骂过的人。但宋队认识的人很多,藏得又实在太深,现在在任的一个个排除也没几个有嫌疑,我一开始怀疑也许不在莪们知道的范畴以内。但是重新调查吕闻康,为了找到江卓和他连线的时间而进一步了解他的背景以后,我发现他还真符合这个时期、甚至活动的单位。”
“我靠……”王海低头骂了一句,“要是那时候她就已经怀疑起了吕闻康,那她藏的可还真是够深的。非要这么说,因为犯罪涉及其他省市,唐桦……杨乐华那个案子确实有跨区的成分,需要报备给别家领导也很正常。吕闻康以前是打哪儿来的来着?”
王队一向不熟悉这些事,只负责使唤人和破案子。梁安也知道这一点。
不过现在这样讲下去纯属八卦——王海已经离开了市局,确认吕闻康究竟干过哪些事这是梁安自己需要操心的问题。而在讲完这套犯罪手法后,梁安还预留了一点很不好意思的小心机有待揭露。
“说回正题。哪怕是伪造的搏斗中,以宋荆的武力也很可能在吕闻康身上留下痕迹。不提这个,太阳底下待上这么一段时间,流汗也不可能让吕闻康保持这样的状态。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吕闻康在楼顶换上了伪装成他的人带来的衣服。既然这样,他原来的衣服去了哪?枪支或许可以放在密道,因为擦掉了指纹,但衣服——哪怕后来者带来的和吕闻康原本穿着的不是一件,这东西必然沾染了汗液,短时间内也不能保证去除了所有沾染的头发。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吕闻康立刻会暴露,这不是江卓的风格。”
王海眯起了眼,“总不会被替换掉他的人穿了回去,或者在烧烤架上烧了吧?没这个必要。慢着,你之前这么关注恬乐公园的那个活动,还说了什么风向……”
毕竟是多次一起办案的老上司,梁安也能料到王海能想到这个结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