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确认一件最基本的事。这位共犯究竟是采用了其他的密道绕过监控离开,还是做了些别的什么手脚在他人的眼皮底下离场?”
王海眼皮一撩,“其他地方都经过检查,不会有什么离奇的密道。二十八楼到二十六和二十七楼跳下去的途经当时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那时候更是调查的中心:连吕闻康这种老骨头跳下去的可能我们都有过猜测,要不那个二十八楼监控死角里的消防水管怎么会被拆开翻来覆去的看呢。不考虑当时调查漏洞大过天,共犯恐怕真是光明正大走出的桑景大厦。既然他身上原有的一套衣服大概换给了吕闻康导致他那么清爽……”
“没错,共犯变了装,而且是第二次。之前我们已经确认,共犯曾经变装成吕闻康这样一個中老年人,那么如果他在到达露台以后又做了一次同样的操作,我不会感到意外。当时的楼里随意活动的包括吕闻康有七人,一个保安大部分时间都在遗漏,一个民警待在露台,那么可以被暂时取代在摄像头中出现的,就是四个辅警其中的一个。”
“慢着。假吕闻康是空手到的露台,虽然兜里装了气球是看不见,但如果多带了足足一整套衣服总会让人起疑……”王海摸了摸下巴,“等等,你的想法是也许这套衣服也可以是提前通过密道送到楼顶的?。那么运达时间在真的吕闻康下楼打电话以后,他帮助共犯藏匿了枪支,并且取出了提前放在密道里的辅警制服。周边派出所大概能够派出支援的人手大可以提前调查,如果准备缜密,策划者确实可以预料到这一步。”
姜还是老的辣,王海跟上思维的速度也是快到惊人。
梁安摊了摊手,坦然接受少许提示下自己的老上司以飞一般的速度抢答出自己劳心推断的结果的事实,然后用言语迈入了这起案件在推理中能做到的终局。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能够探讨的就是具体的逃亡方案。信号屏蔽器已经布设在楼顶,这件物品一开始也许是吕闻康带来布置好,用来限制宋荆不让她寻求帮手的工具,但也可以被利用。已知派出所大概会派出多名辅警,吕闻康在楼顶等待,明白前来的民警会派人把守,本身又可以嘱咐他们如何分配人员,接下来的规划要遵守什么原则?”
王海歪着头似在思索,忽然笑了,“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实在太简单了……”
“没错。”梁安也点头,“在这种‘不重要’的监控录像排查中,我们的调查方式确实存在天然的漏洞。这类视频会被划归不重要的区间内,不仅不需要协同考虑、长期观察,而且只在乎基本逻辑:只要有人先进入房间然后出来,就不会让人起疑。”
以吕闻康的地位,他大可以嘱咐其中一位身材与共犯伪装相近的辅警在某个楼层仔细检查所有的遗留物品,以此拖延时间。而趁着他在某个监控死角停留的时间,藏在另外一个死角的共犯就可以以他的身份离开。时间如果太久可以找另一位辅警前来,如法炮制换走原先的,如果能一直拖到大部队支援赶到,多出去一人的异常更是近似于无。
有信号屏蔽器的存在,楼顶唯一的那名民警无法对下属直接下达指令,这也导致吕闻康能够借助口头命令当家做主。
虽然差了数个职级,辅警当然不会主动怀疑堂堂局长的要求。
但这只是第一步,让一个外人凭空混入辅警的队伍中离开,还需要其他要素。
“因为人多,共犯只能伪装成辅警。而同一个派出所来的辅警必然互相认识——变装可以改变衣着,但短时间内难以直接换成另一个刚见到的人脸,他们当然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同伴放人出去,所以,那位被暂时借来的保安才是看守桑景大厦的最大漏洞。”
说到这里,宋荆案的谜团实施手法起码在推论的维度上已经全数厘清。
但推论毕竟只是推论。梁安是警察而非侦探,执法人员需要的是确切的证据。
“所以,你还没有提到要我来干什么。”王海挑眉。他方才以为自己是要来认路,没想到地图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细节。“现在的时间不是很紧?你既然都知道了,应该没有理由这么客气的提前告诉我真相。而且,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完,还想要坑我。”
显而易见,昱州市公安局第三支队的前支队对自己的继任者兼徒弟相当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