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在宴会厅见到的,真的是程金宝本人吗?”
已经准备从南封市返回的梁安听见邵梓的猜测,顿时感到头大如斗。
倒不是这个初步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正好相反,梁安之所以苦恼,是因为这个结论实在是太正确了。
除了外表,结合发布通缉令同期获得的嫌犯dna,程金宝的尸体彻底确认了确系本人,但在这之前,被邵梓目击的程金宝虽然凭借一张脸让他确认了身份,但毕竟那只是一张有着明显特征,细节能让人认出来的脸——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人们有太多伪造这层皮囊的方法,梁安自己也刚经历过什么叫作“人工画皮”,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程金宝是被勒死的,机械性窒息的死因和他几年前所杀害的无辜者大部分相同,唯独少了那残留在脖子上的深深指印。
杀死他的凶器被遗留在案发现场,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没有任何指纹残留。
一切都证明行凶者早有准备,计划有条不紊。
而哪怕多了这样的工具,比起有人在三分钟内,仅凭一根绳子杀死一名行走中的成年男子,没有泄露一丝可疑的声音,身上也没有打斗痕迹,从容离去并把一具尸体留在死胡同里——让人使用程金宝的一张脸来到因为人流太多而注定成为跟踪死角的地方,更换衣物并混迹在人流中走出去的犯罪计划显然更加轻松,不会存在更多变数。
手法中最大的难点也就是控制死亡时间,但跟踪嫌犯赶来增援的警员显然不包括技侦和法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能确认的死亡时间范围也仅仅是在尸体被发现前的三十分钟以内。
如果是这种情况,在这之前要做的准备仅仅是一张人皮面具,以及由共犯杀死并且提前布置的一具尸体。
正因如此,梁安所苦恼的当然不是程金宝被杀一案无法破案,而是无法按照某些人的要求,跑去拖延破案的时间。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言致远那货不会觉得我会魔法吧……”梁安喃喃自语,“我的头衔是挺好听,感觉就是个领头角色。但说到底就是個基层调查人员,又不是在利益立场上随便给案子横插一脚制造麻烦的那些高层。误导同事的办案思路,这可不是我该做的事。”
对他这种一贯坑别人的家伙来说,倒反天罡倒不很正常,主要难度颇高代价也大。
之前抛下了谜语的言致远给他传来了单向的留言,用他通常会用的那种手段——想想这些计算机狂人确实是有些作弊。梁安发现虽然言致远是断了让自己找他的路子,但好像还剩下一百种方法指挥自己,由此使用一些骇客手段当然都是“工作需要”。
因为这些之前种种,现在的情况是,梁安只能被动接受指令被人指挥而无法指挥别人。能在巡夜人的任务中多次做小动作,习惯于迥异他人甚至绝不合法合规的行为模式,梁安当然不是那么正派到为此纠结不已不愿渎职的人,但更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
于是梁安又一想,自己既然如此思路清晰,只要借口不参与这起案子,就相当于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如此一来,他便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帮不上忙”事实。
毕竟,他还有一桩时间紧凑的跨市大案要来侦破,不是吗?
非要纠缠细节,转移话题也是方法之一。
“陆遥那边,她通过了一定渠道找到了发出视频的人。”稳定了情绪的邵梓也清楚这才是他们紧要的的目标,“是个私家侦探。当然,我国私家侦探作为职业不合法,那个人据说是之前接受被袁耀渣过的女生家属委托,来寻找他违法证据的。但是当晚,她只并没有接到委托人的任务,只是为了达成目标,开始了私人的跟踪形成。”
梁安皱了皱眉,“虽然听上去不像好话,但实际点来讲,我确实想不出法律上该怎么制裁一个出轨的未婚人士……”
“没错,出轨实际并不违法,未婚情况下也与财产分配无关,只是有悖道德会被声讨。背叛的只是女友更没法做实事,但如果袁耀真去嫖可是要蹲局子的。如果我是普通民众,听说袁耀常去黑天鹅夜总会应该也会浮想联翩,这就是调查的目的。所以,那个自称私家侦探的人就在夜总会外头开车守着,等袁耀的车到地方。但她也发现,袁耀每次都待不长。”
“黑天鹅夜总会也常常在丁为的驾驶轨迹附近出现,多半是多次确认最佳位置时被固定下来的交接地点……所以,起码在接受了袁祈的威胁成为共犯以后,他真的不是去玩的。”梁安深吸了一口气,“说起这个,邵梓,你也认为引爆袁耀相关的一系列绯闻,甚至设计了这起非同凡响的委托,可能恰恰全部都是是季微背后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