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断了?”
梁安停下脚步,站在街边墙角附近,目光回望向都市晚间仍旧汹涌不绝的车流。
现在是七点三十分,天色刚刚才暗淡下来,路灯也随着指定的程序纷纷亮起。它们通常卡着这样的规定时间,和道路上早早被打开的车灯不太一样。
没有夏令时的夏日白日总是显得比其他季节更甲漫长,直到此刻才刚好入夜,但比起数十公里以外的郊区山道,有街边灯火通明的商铺,这里的黑夜也如白日那样明亮。
“好,明白了。”跟进完了最新情况,梁安也点了点头,“我?我现在正去坐地铁回市局的路上,你们不都把我那车征用开走了么。要不我直接徒步回去?什么,为什么不打的?俞队啊俞队,不是我说你,只是您还是得多利用点生活经验,周五晚上在市中心打车,依我看还不如直接走回去……难道要我叫个飞的?”
想着想着,他还给自己的口嗨整乐了,“行行行,您忙您的,我坐个地铁火车东站方向走个五站路就到地方了。这种关键时刻,就别关注我这种纯打酱油的小人物了。”
话是这么说,梁安不一会就走到了地铁站近旁,眼神往那一扫,脚步可没有停留。
他径直走过了站,并且顺手摸了一把腰间几百年也拿不出来一次的配枪。
梁安其实不太倾向于使用热兵器,他一直自认为是个颇为传统的头脑派警探——遇事不决先动脑,动脑实在解决不了,那在下多少也有几分拳脚。
倒不是连他这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心底里也热爱摸鱼,市局基层领导各个偷懒迟早要完,主要队内有个哪怕在特种兵里都称得上离谱的“超人”情况下,梁安再怎么把日常训练项目执行到位直接战斗力也只能屈居二三的位置,很多时候并不是出手的最优解。
但这种武力值已经足够可观。梁安刚进市局的时候和陆遥傅舆景拿的一个剧本,都是缺少历练经历的“特长生”。而且他并不偏科,不像学院派写在脸上的傅舆景,也不像陆遥二次元属性根深蒂固、有时太过天马行空。市局有传闻,说三支队这个过于年轻的梁队简直是天生“警察叔叔圣体”,才从开始就被视作未来可期的“六边形战士”。
不过事实如此,如果没有他在市局里凭借实打实的多种能力开了特招警员不好惹的先例,后面两位也没有这样尽情施展才能,不被干涉的空间。而回到他自己身上,若非如此,身型年龄再怎么相像他也不可能刚进市局一年就拿到黄嚣这种重量级伪装角色。
说到底,让更加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是最优解:
无论一个人有多聪明,他或她每天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其中很大一部分还要浪费在食宿这些琐事当中,剩余的部分要想将效益最大化,才需要支配者将策略和调度完善到尽善尽美,让执行者在适合的岗位上被榨干最后一丝力量前妥善的收手,确保他们还有面带笑容、认为自己尚且精力充沛的余裕——哪怕事实并非如此。
从很久以前开始,梁安一直记得这些话。
或许是真的太久了。排除看相册假意怀旧的时候,他完全记不起当初说出这种丧心病狂资本家发言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但种种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在每一次近乎遗忘后、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牢记那个人姓甚名谁,并且暗自吐槽这种话实在太过啰嗦。
这么一想,活在二十多年以前的梁自衍简直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在互联网还没有开始普及的时候就把中二病反派的嘴炮功底学了个淋漓尽致。
事实上绝大部分回想起那个人的时机都不那么正式,比如被无聊人士指责为“无良队长”、“黑心老大”时,他就会不自觉地把说了这些话的家伙进行对照,认为自己相比之下简直太过友好宽容。比起这些,在被脑海中的声音惯例训斥反而是小概率事件。
不过梁安还是觉得,正常人应该不会以这种方式怀念自己的父亲,而寻常父亲也不会在教育一个三岁孩子时就如此“直抒胸臆”。一切起因到底还是由于他奇怪的家世。
与常理相悖的还有一件事——梁安从没有怨恨过这两个险些将自己引入歧途的人。他从来不是那么感性优柔的人,比起源自血脉亲情,这种情况的产生大概有更加复杂深刻的理由,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曾在另一侧的仇恨里反复横跳,以至于逐渐麻木不仁。
最终梁安只能得出结论,情感恐怕就是这么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有时他还真挺羡慕江秋。
之所以步行当然是因为目的地不远不近。梁安就这么一直走着,终于来到了一个分明熙熙攘攘却又安静到诡异的地方。
城市中心并不一定热闹非凡,也有让人避之不及的所在,比起光线阴森,更让人胆寒的是微弱光照下的怨气——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墓地,只不过是打工人的聚集地。
也许是因为大老板们都格外
“信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