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不会蠢到完全说实话。

他道：“我吃得很开心，已经吃不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吃不下，您意会一下。开心饱了，那也是饱了呀，您说是不是？

赵政便也笑，最后让人送走了扶苏。然后欣慰地自语感慨：“我的孩子真是懂事啊。”

林却没有附和夸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的大王并没有那么开心，起码绝对比不过拿到捷报时的心情。

赵政当然不算开心。

他是真的想关心扶苏，对儿子的关切此刻不掺杂其他东西。

但一份难见的坦诚换来的却是隐瞒。要说扶苏故意撒谎，那倒也不是。赵政看得出他的心思。扶苏是真的敬重自己。

越是如此，秦王的心中就越堵得慌。他无法责怪扶苏，只能自己消化情绪。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陈昌，就问心腹林：“二公子如何？”

赵政不是为了当场问出答案。刚才林一直在他旁边守着，哪里有机会了解陈昌做了什么。

林能懂大王的想法，机敏地先认错，然后再求一道能去后宫的诏令。

赵政允了。

林是宦官，但他不是阉人。自嫪毐与赵太后整出幺蛾子之后，赵政就不再允许完好的男人私自接近后宫。

拿到口谕，林去找寺人鱼接收最新的“公子昌观察报告”，回来告诉秦王，说：“二公子将餐食吃完，抚摸着肚子感慨，‘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美食啊’。”

寥寥几语勾勒出一位看似成熟，实则可爱的稚童。

赵政又大笑。

此刻，咸阳宫另一边，真吃撑了的陈昌有点难受。

没想到那些御厨搞起真本事来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嘛。

谁让太官令听到秦王的要求，所以用了老手，厨艺高超，舍得下料，不仅烹调出了食材本身的鲜美，还以配菜将其烘托。

就算比不过后世，但已然相当优秀。

起码，感觉味觉快要失灵了的陈昌一吃就惊为天人，哐哐干饭，违背了自己的八分饱原则。

呜呜呜，什么叫活着，这才叫活着！

心情激荡之下，陈昌吃猛了，现在只能拖着腿在屋里散步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