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叹气,说:“不,是您不该称我为‘叔’啊。”
他也不应该因为二公子的巧言而对此持放纵的态度……或是为此暗自欣喜……
陈昌却没想到林从这个角度出发,反应了片刻,略显伤怀,问:“您比我年长,也不可以因此而尊重您吗?”
他只是很无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好像从未如此清晰地,再一次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林摇头,不让陈昌自欺欺人,说:“您可以尊重我,却不能尊敬我。”
林感念陈昌的态度。二公子很难让人生出恶感,在相处中,林自然也逐渐偏爱他。二公子待人处事煦如春风,好像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个被吹拂的人……可这样是不对的。
陈昌真的受伤了。
他也说不清是感到气愤、痛恨还是悲哀,他只知道自己想哭。
“……如果你认为这样是对的,那我就这样对待你。”
陈昌压制住冲动,对林说,然后就转身离开。
赌气?反驳?不管怎么样,陈昌认为不能再待在这里。
林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浮现点点星光,却在眨眼后消散。
——
陈昌携着满肚子情绪回到屋中,不许任何人跟着他。
一关上门,泪水霎时滴落。
林的请求疏远只在其中占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陈昌哭的,是他彻底意识到:他离家太远太远。
分明是同一片土地,却隔着他永远触碰不及的距离。
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人民安居乐业的国家,回不到那个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回不到自己那个普通却又温馨的小家。
陈昌是缺乏安全感的,因此他选择观察、判断,表现出令人喜爱的模样,以他们的偏爱包裹自身,从中汲取生活的动力。
但哪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是不会被厌恶的。无人在陈昌面前说出恶言,固然有对幼子包容的缘故,可又何尝不是因为:公子昌是陈昌,却不完全是。
初来乍到时一无所知的焦躁不安,全部被掩盖在半真半假的面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