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话说完,毛骧手腕一转,紧接着胡轲就感觉到了利刃划破自己皮肤的痛感。
“李祐之死既已发生,若不想被牵连,就只能把李善长也拉下水。”焦急之中,胡轲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语气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而听到胡轲的话之后,毛骧手上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暂时停了下来而已,他的刀口依然还紧紧贴在胡轲的脖子上。
“李善长乃是陛下最为信赖的老臣,朝廷之上,也只有徐达大将军能够有实力和他分庭抗礼。现如今虽然李善长被搅进了胡惟庸案中,但人家和你这样注定要死的小人物可不同,只要陛下没有亲自颁发圣旨定韩国公的罪,那么这世间又有谁敢当着陛下的面非议李善长。”
原本毛骧是不打算再听胡轲说任何废话的,自己现如今已经麻烦缠身。当此之时,在再放任这个家伙在自己耳旁聒噪,只会让他本就烦乱的心更加烦躁。还不如一刀了断了他的性命,也好让这的暂时冷却一下自己焦虑的内心。
然而,当胡轲突然将事情牵扯到李善长身上时,毛骧不得不犹豫了一下。尽管他对胡轲展现出来的聪明才智并无好感,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天他和太子殿下一起听胡轲给燕王讲课时,胡轲确实提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观点。
因此,当毛骧自己无端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得罪了当朝名望最高的韩国公后,他对胡轲也不得不多了一份期待。
但这份期待也仅此而已。作为朱元璋手下的特务头子,毛骧对皇帝的喜好了如指掌。在这个时候,韩国公的地位虽然看似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被胡惟庸拖下水,但毛骧非常清楚,这位老臣在朱元璋心中仍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也就是说,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李善长就不会在这场中受到任何影响。
“大人这是身在朝中多年,被李善长的威望所迷惑。”胡轲意识到毛骧已经被自己的说法打动,于是赶紧趁热打铁。
“有话直说,本官现在没工夫听你卖关子。”毛骧冷冷地说道。
“毛大人难道忘了刚才是如何让在下交代蒙古人和胡惟庸之间的关系?”胡轲感觉有机会解脱,于是再次提出了一个思路。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再找一个和你一样的倒霉鬼,编造一份关于李善长的罪证?”毛骧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正是如此。毛大人现在所忧虑的,不过是李善长会因为自己侄子死在诏狱里这件事大做文章。而这一点也的确是毛大人现在所面临的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胡轲抓紧时间,一定要在毛骧耐心耗尽之前,用自己的说法彻底打动他。
“和我这个莫名其妙被关进诏狱的倒霉蛋不同,李佑是胡惟庸的侄女婿。虽然我和他的关系也有些密切,但现在我的罪证还只是毛大人您的假设。但李佑的情况就不同了,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如果没有胡惟庸这个岳父的帮助,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当胡惟庸被关进监狱后,他这个女婿也一定脱不了干系。”胡轲看到事情有戏,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论述。
“说重点!”毛骧觉得胡轲此时的分析有些道理,但面对自己已经陷入的麻烦,他没有心情再去听胡轲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留给胡轲的时间不多,同样留给毛骧这个诏狱一把手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毛骧觉得自己在诏狱多年,还有点实力能让这里的消息暂时不被泄露出去。但毕竟纸包不住火,他虽然能拖延一时,但李佑之死这么重大的事情,最终还是会被传到朝堂上。
一旦让李善长知道自己的侄子在诏狱里落得如此下场,毛骧不用思考,都能预见到自己的下场。
现在,虽然因为胡惟庸的事情,韩国公表面上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老母鸡,处处谨小慎微,在朝堂上除非皇帝点名,否则这个老家伙绝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李善长现在平日里见谁都和和气气,哪怕是一些刚来中书省任职的微末散官,这位同时节制中书省、大都督府和御史台的当朝巨擘,也丝毫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李善长因为胡惟庸的牵连,在朝中暂时失势,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但对毛骧这个皇帝的心腹来说,他非常清楚李善长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