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胡轲问的这个问题之后,这位看不清表情的文书,整个人走路的步伐也瞬间一滞。从他这副模样可以看得出来,他从未想过,胡轲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文书说:“老王当时就被打的昏死了过去,盐水沾着的鞭子寻常人两三下都熬不住,老王这一回硬生生被抽了十鞭的,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我们牢里的几个兄弟,一起通知他儿子让把人抬了回去。至于现在是死是活,我等也不知道。”
他本来和老王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也算是经常出来审案的一对搭档。这个时候自己的同伴遭遇飞来横祸,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完这句话之后,胡轲也无奈的语塞住了。老王的祸事完全是因自己而起,但现如今自己除了不要钱的口头关心之外,却也提供不了其他任何有用的帮助,甚至于自己现在还欠着老王十二两的放人费用。
心里装着事儿,胡轲这一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走在诏狱那幽深且黑暗的走廊里。而此刻对于胡轲来说这条自己平日里从栅栏向外看过无数遍的道路,现在却变得格外漫长。
押解胡轲回到牢房,文书在吩咐附近的狱卒给胡轲准备清水之后便自行离开。
胡轲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得了闲,开始趁着那个小窗口还有光线能洒进来,赶忙拿着清水和方才毛骧给自己的药处理起了伤口。
这样一番动作做完之后,身心俱疲且极为虚弱的胡轲再也支撑不住,倚在牢房大门上,便沉沉的睡着过去。
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窗户里的光线早已消失不见。不过此刻他的牢房,却比白天的时候更显光亮,当胡轲刚从睡梦中睁开那迷迷糊糊的眼睛,却发现朱汜这个家伙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进到了自己的牢房里,并且还一左一右的分别放置了两柄熊熊燃烧的火把。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么久不出现,是准备给我收尸呢。“
当胡轲睁开眼睛,看到朱汜时,他心里不禁有些安慰。但毕竟在朱汜面前,他总是忍不住要调侃几句,所以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朱汜来晚了,让先生受了这么大的罪,真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先生赔罪。“
朱汜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工具放在一边,然后退后两步,向胡轲深深鞠躬。
他突如其来的郑重,让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的胡轲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的大脑一时短路,甚至让他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痛都被暂时屏蔽了。
“好了,这件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快起来,今天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接受你的道歉。“
朱汜的郑重让胡轲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尽力把话说清楚。
“再说了,你这个没前途没背景的小狱卒,就算你早来一会儿,又有什么用呢?
这件事是毛骧一手办的,以你的身份地位,估计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把我救出来。“
看到朱汜还是一副愧疚的样子,胡轲也赶紧委婉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