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左转，隔壁就有一面更衣镜。局长看见自己，宽袍大袖，红艳艳的，头发还披散着，和身上那工整的衣衫倒是有点不搭。

小主，

“觉得怎么样？”杜若靠在门边，笑容和煦，瞧着局长对着镜子调整着身姿，有点好笑地开口询问。

“衣服挺不错，就是这头发不太搭。”局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属于是那种能说出来好看不好看的，但是你一问具体的原因，或者是让她描述一下，那就只能讲到一点简单的。像是衣服的制式、设计、料子等方面的评析，她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在管理局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花园的几位问自己衣服或者什么东西怎么样，局长的理由一般都是“衬你”、“看起来和你很搭”、“觉得很符合你的气质”......这类的话虽然有点假大空，但是每次都能很好地满足禁闭者的小心思。

可是现在在杜若这吧......

“怎么，堂堂MBCC的局长，面对一件衣服竟然说不出它好在哪儿么？一直听闻管理局内有各行各业的名家能手，便是从事服饰和时尚的人就有好几位大家，局长经常和她们打交道，竟没有学来一点？”

局长有点无奈，她知道这是杜若又在故意为难自己了，于是只能摊摊手，耸耸肩：“没办法，我只是一个俗人，只能说得出好与不好，具体好在哪，你这可就难住我了。”说到这，局长的嘴角翘起，目光和杜若对上：“或许饱读诗书，博览群籍的杜若大学者可以同我说说这件衣服好在哪。”

局长没有放弃试探的心思。她还记得之前选中这件衣服时，杜若那奇怪的反应。虽然自己选其他衣服杜若肯能也会笑自己，但像是那般控制不住的，只能说这件衣服的特别之处应该不同寻常。

杜若是谁？那可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了，就是聊斋里的狐狸精走出来，都得被她给戏耍一番。她自然是察觉到局长话里的试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顾左右而言其他，好像说了一大堆关于这件衣服的事情，实际上一直没有说到局长想要知道的点上。

什么这件衣服的料子多么多么名贵啊，刺绣的是什么派别的绣法啊，样式是哪个朝代的啊，很受现在年轻人欢迎啊......局长耐着性子听着，虽然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可不得不说杜若是真的博闻强记，讲起典故来也是妙趣横生，一点也没有因为是古代的东西而带着一股老学究的气息。

所以，局长直到被按到椅子上，也没能知道这件衣服的特别之处在哪。

“既然要装扮，那自然是要试完全套的。刚刚局长就在头发吧，披头散发和我东洲文化不相符。不论是东洲还是种花，我们都讲究衣冠之礼。‘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这句话讲的就是穿衣要周正。”

杜若拿起一柄木梳，从上到下替局长缓缓梳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木梳的齿子摩擦着头皮，杜若的手法很轻，一下一下，就像按摩一样，局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点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开来。室内一片宁静，只有浅淡的呼吸交集，与细密的摩擦构成了舒适的白噪音。

镜子里，杜若站在红妆女子的身后，专注地替她梳着头，渐渐的，一股安逸的困倦涌上心头，局长的双眸慢慢阖上......

察觉到手下的脑袋突然低下去，杜若先是一愣，而后便看到了垂首酣然入睡的局长。她手中梳头的动作没有立刻停下，而是慢慢地减轻动作，逐渐停下。杜若取出常用的青铜鸟型香炉，点上助眠的香料，青烟袅袅之中，局长的呼吸变得更加和缓，神情也愈发放松。杜若把局长抱起，放在了小榻上。

局长的长相属于是柔弱偏东方的样貌，和狄斯城里那些五官立体的西方人长相很是不同。不过狄斯是个有名的移民城邦，里面各个城邦的人种混在一起，产生了独特的新城文化。

杜若的手指浮在局长的脸上，隔着虚空描摹她的轮廓，翡翠的眸子此刻如同墨玉，幽深又带着神秘的暗潮，她的手向下滑，停在了局长的脖颈上，食指的指尖在白嫩脆弱的皮肤上轻点，杜若后退了两步，整体打量了一番局长的装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杜若的眸子落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局长许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没有突发事件，没有公文积压，没有夺命连环call，她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我在哪而是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