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薄奚尾生在梦里一身素白,同色额带被风一吹就飘起,窝在一处给自己敲着柳州木,“君当知我寿短。兴许瀚宁宫的哀钟快敲响了。”
“依小神看来,您还早。”说完,原地便只留一阵风。
今日的噩梦并非薛君来托梦,不过是他惧死,却不知死期何时至,兼他一番踌躇伤情,不知怎的,梦中就成了这么个境地。实在荒诞。
为此事困扰的,并不只薄奚尾生。密切关注的除了天机府的那两个小天官,还有冥府沈府的鬼属。他两个直接从驿站的地砖下钻出来,比与云头上的两位瞧得清楚多了,确定近在咫尺的太子殿下为王旷之子取了名,便打道回沈府。
两鬼属回禀沈君,“公子已安然到人间了。”
沈莫染松了一口气,接着伏案处理公务。才没写几个字,便见案上有手来敲。不耐烦的“笃笃笃”三声。除了熠铉,并没有谁有这样的胆子。
“神尊。”沈君撂笔起身,微微俯身,“有何吩咐?”
熠铉随他这般,指着正站在梯凳上整理书柜的七空子,“小七归途尚久,本座带他去人间走一趟。若冥君怪罪沈君,便只说是本座的主意,你拦不住。”
无他法,沈莫染只能应下,瞧着那两位划过天际,随后亲禀东岳大帝。他忧心忡忡,进了殿里却瞧见两个出自天机府模样的天官,着朱草纹绣,扶光冠,看起来品阶不低。从后面看去,那领头的却十分朴素,一身断肠色天衣搭着半见色的披帛,唯一的亮处是发带的官绿,与披帛随着窗外风来一飘一摇。
“原是少司命仙长来此。”沈莫染暗道。天机神君从不下冥界,弟子中唯有她与大司命仙长才有这样的派头,而大司命仙长元度卿鲜来此,零星几次都与虚空之主及天宫帝姬有关。他才要问安,却被少司命仙长扶起,“沈君莫与幼艾行此大礼,我们在冥府多少年的交情了。”
冥君也微颔首,算是默认。见沈莫染似有事禀报,冥君也不避讳,“莫染何事深夜来?”
沈莫染便原原本本交代,冥君听了,皱起眉头,“罢了,你也拦不住他。”他看向幼艾,“还请少司命仙长放心。冥府一定会妥善处理。”
幼艾笑了笑,“这本也是冥府的事。”她扫了一眼后头,“我们都知道的。”
“如此甚好。”冥君眉目舒展一些,“既然莫染也在,不如也来听一听。”瞧见沈莫染面露难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其他的都安顿好了,不过是瞧瞧要不要为醉之渡个情劫。”
尚在襁褓的王寂酒还不知道自己被远在冥府的生父掷骰子安排了一段见机发挥的情缘,不知何时,不知何人,不知是何结果。而为其取名的薄奚尾生被苍皇日夜唠叨,也不再抵触纳妃一事,天长日久看着因为早已与别人暗含珠胎而忧心忡忡的晋白茶也比旁的花枝招展顺眼一些,于是想出个两全其美的金蝉脱壳之计。
“云乐郡主,你若肯听本殿的,本殿便不计较你刺杀之罪,放你与你心爱之人离开,保你二人此生衣食无忧。”说这话时,他与晋白茶约在了自家的茶楼,门匾上书“环境静谧,日入斗金,“此处你若喜欢,也可送你营生。”
时刻担心身孕败露的姑娘霎时眼睛亮了。“太子殿下此话可当真?”她小心翼翼地问,不忘去看身侧侍从。
太子殿下会意,“驷马难追。且可让王凤起先生正大光明迎娶夫人,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