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苦俟到二十九日,道君太上皇帝搬出大内禁苑,迁往外面的龙德宫,赵桓这才长舒一口气。
明日便是元旦大朝会,按照惯例,新君要在这一天改元称制。改完年号就意味着皇权已经交接完毕,新君可以开始亲政了。
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等几位大臣起早贪黑共同议妥了年号,刚刚升任签书枢密院事的耿南仲,自告奋勇将都堂议状送到福宁殿请新皇帝御笔亲批。
耿南仲这个名字,无论是穿越者还是原主都不陌生,尤其是原主,印象更加深刻,毕竟两人在一起呆了差不多十年光景,亦师亦友,关系非同一般。
历史上的耿南仲,可以用其名字的谐音来概括:耿难忠。
如果只是不尽心事主,赵桓能忍也就忍了,关键此人是出了名的搅屎棍子,“怯与公战、勇于私斗”这八个字的评语,正是他这种人的真实写照。
正因为有了这些先入为主的成见,当耿南仲乐颠颠地跑过来呈递都堂议状的时候,赵桓只是鄙视着这位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耆旧元臣,什么话也没有说。
耿南仲摆放到御书案上的这份都堂议状,纸质细薄光润,坚洁如玉,正是徽州出产、寻常难得一见的澄心堂纸。
赵桓哼哼唧唧地信手抄起来粗略扫了几眼,但见上面赫然写着“靖康”二字,脑袋就像瞬间被门挤爆,嗡地一声炸了。
靖康?靖康耻、犹未雪的那个靖康?
靠,老子可不做靖康皇帝!
他猛地把澄心堂纸拍到御书案上,双目逼视着耿南仲,厉声喝问道:“耿卿!你可知这靖康二字是何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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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号呈上御批,本是当朝宰相份内之事。
耿南仲此前在东宫做了十年太子詹事,自恃为新君潜邸旧臣,有着得天独厚之势,硬是厚着脸皮把这个差事揽了过来,没承想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新君旧主非但不认帐,反倒炸了毛,这个时候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按算卦的说法,靖字拆开来就是十二月立,康字指的是康王赵构,靖康合起来就是十二月立康王。看似拆字游戏,其实并非故弄玄虚,而是经过历史验证过的事实。
赵桓纯粹是明知故问,当下未待对方答话,索性直接挑明了其中的寓意。
耿南仲一听,当场就吓懵了,双膝一软就势跪了下去——这要传扬出去,可是形同谋逆的欺君大罪,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卿既不知,朕不怪罪,”赵桓显然意不在此,缓和了一下语气,抬手让他起来回话,“还有其它备选年号吗?”
“有……”
耿南仲老脸上的肌肉仍在悸动,只听他声音微颤道:“都、都司郎中朱胜非撰过一名。”
朱胜非?苗刘兵变时力挺完颜构复辟的宰相?
赵桓检索了一下前世记忆后,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哦,朱胜非曾拟何名?卿且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