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身后有个自恃读过几天私塾的彪悍轿夫,嘴里拽着牛头不对马嘴的文词,咣当一脚将傻愣愣的朱拱之踹进屋内,随即暴喝一声道:“老实在里面呆着!”
“大郎!”
朱拱之踉踉跄跄地冲进棚屋里,顺势扑到章大郎面前,用力摇着他的肩膀颤声呼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不用担心,他死不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朱拱之身后响起。
朱拱之听声音感觉似曾相识,猛然回头一看,脑袋随即嗡的一声炸了:“怎…..怎么是你?”
那人阴恻恻地笑道:“朱大官,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朱拱之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身着左衽长袍的汉人,但见其土黄色大脸盘上那颗长着一撮长寿毛的豆状黑痣,在室内明光烛照之下显得分外扎眼。
他就是燕人王勍,几个时辰前往来国信所管勾官朱拱之,刚刚在都亭驿拜会过的大金计议副使。
“阁下意欲何为?”
良久之后,朱拱之方才十分警惕地问道。
“早就听闻朱大官是河间人氏,你我可谓是正宗的乡党。”
王勍嘿然笑问道:“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荣归桑梓故里?”
朱拱之大概齐听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眉头一皱:“咱家既受阉礼,入侍宫闱之中,虽只剩下半条身子,自当生是官家的人,死是官家的鬼,阁下勿要多费口舌!”
“好一个忠君事主的奴才!”
王勍见对方事到如今仍执迷不悟,于是收敛笑容,话锋陡然一转,阴恻恻地问道:“倘若赵皇得知私匿御前金字牌之事,不知朱大官到时要如何收场?”
“这……这话从何说起?”
朱拱之闻听此言,上下排牙齿冷得直打架,就像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章大郎。毫无疑问,肯定是自己这个外强中干的怂包外甥,扛不住酷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全都跟人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