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妩俯下了身,双手撑在了床沿,弯着一双眼睛瞧他。
安德森轻笑一声,这声音掺杂了几分苦涩,又带了几分自嘲。
“我的计划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到我完全忽略了潜在的危险。”
说着他抬起头对视上了白妩的双眼,眸色逐渐复杂了起来。
“弥丽儿,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对不起,我确实利用了你,但是,我身不由己。”
“你和弗罗泽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全都看到了,那一刻,我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有多痛。”
“在你被刺客带走的一瞬间,我其实后悔了,我无比想要你活着回来,我们重新开始,重新以一种新的身份相处——”
白妩的几声戏笑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声音尖细极了,透着莫大的讥讽。
“安德森,事到如今了,你还要给自己披上一件羊皮来美化自己吗?后悔?若你真的后悔,就不会让那些人把我带走了,别自欺欺人了。”
安德森的眼底猩红了起来,他泛白的指尖猛地扣住了白妩的手,一向平静的眸色终于被不安打破。
“那你呢?你难道不也是一直以面具示人?”
“弥丽儿,我们忘掉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看,现如今你安全回来了,这不就是上帝的指示,让你我好好在一起吗?”
白妩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勾了勾唇角,她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他冰凉的手背。
“安德森,你错了,我的归来并不是上帝的福音,而是撒旦的丧曲。”
“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现在我要把它全部收回来了。”
安德森自知大限将至,松开了已经僵硬的手,垂下了眸。
他看起来颓靡到了极致,脸色也在一瞬间白了下去。
但他还是缓缓开了口。
“弥丽儿,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有没有一刻,哪怕一瞬间,你是对我动过心的?”
他带着莫大的祈求和最后的奢望看向了她。
女孩勾着猩红的唇,双手攀附在了他的脖子上,对他做着她此生对他的最亲昵的动作。
然而从那唇瓣中溢出的声音却狠毒至极。
“不好意思,从未。”
“我既没爱过你,也没恨过你,对于我而言,你甚至不如一缕春风,一片冬雪。”
“所以安德森,别妄图挣扎了,虚伪的人就该带着虚伪的面具下地狱。”
...
布兰特四世驾崩了。
消息传出去,举国哀悼。
宫里说,安德森是死于隐疾,本来伤就没养好,加上弥丽儿王后的失踪和回归让他大悲大喜,当晚就没承受过去。
但民间却流淌出了这样的谣言——
布兰特的政权是建立在腥风血雨之上的,布兰特一世当年为了扩张自己的领土,甚至不惜残灭了一个种族。
因此整个布兰特家族都被诅咒了。
布兰特一世年仅四十便感染血疫去世了,死状极其可怕。
布兰特二世摔下马背,不治身亡。
布兰特三世倒是活的久了些,但这很可能和他不作为的政策有关。
而如今布兰特四世更是死在了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让人唏嘘的同时又不寒而栗。
由此,整个帝国里都流传着关于布兰特家族的诅咒,一时间人心惶惶。
同时人们也意识到更可怕的一点——布兰特皇室后继无人了。
现在能支撑布兰特帝国局面的也只有他的新后弥丽儿了。
好在弥丽儿身后的罗德家族足够强大,勉强撑起了现在的局面。
但未来帝位花落谁家还不得而知,因此,一些小地方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安德森下葬的当天。
当弥丽儿王后身穿一件纯黑的丧裙,凄凄楚楚、梨花带雨的登上塔楼接受众人的悼唁时。
一队人马突然闹哄哄的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先前在绞刑台上失踪的弗罗泽。
顿时,人群沸腾了。
有人欢呼,布兰特皇室后继有人了。
但更多的则是谩骂。
还有甚者把安德森的死归结到了他头上。
但弗罗泽浑然不觉,只神情淡漠的骑着一匹黑马缓缓从人们让出的道路尽头走出。
长眸一掀,他看向了塔楼上看似羸弱不可欺、实则坏心眼满满的女人。
“姐姐,怎么才几日不见,你就变成寡妇了?”
白妩:“.......”
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