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仁听命于我叔父,早就有了随我叔父谋逆的心思,一年前行为竟越发猖狂,以至于对晋国售私盐给梁国一事都明摆了出来,反而被我那弟弟拿了把柄,一纸传信给姽婳城,让他直接和他兄弟一起死在寿宴之上……”
“但沈仁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逼安王尽快谋反吧。”
柔媚而冷冽的声音从李嗣源身边传来,沐晴的眉头已然蹙起,所以沈仁临死前说他知道他会死,是因为他在赌,是逼李克明尽快行动来的快,还是李存勖派人来杀他更快一些。
结果,他赌错了……
“是啊,沈仁如此煞费苦心,又怎能让他带着遗憾而去……”
李嗣源的眼眸里,渐渐渗出一丝猩红来。
“把养兄李存实,哦不,应该是我的堂兄李存实在北疆广揽李氏族人,掀起新任王上德不配位,苦害天下百姓,唯有安王李克明才能重复李唐盛世的消息,就是本王送给沈仁和叔父的一件大礼!”
用他们自己背地里干的谋逆之事,把他们架在舆论的高峰,逼得李克明不得不提前加快进程行谋反之事,就是李嗣源的计划。
“所以根本不是他们拿下了江城,而是江城,拿下了他们!
周德威埋伏的军队,是你一早就布置在那里的吧!”
沐晴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东疆离江城如此之远,周德威的大军却能在顷刻间直入江城内,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李克明入江城这件事本身,就在周德威已知之中。
“要想让周将军重回朝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拿到连李存勖自己都不能否认的功劳!”
“而让我去杀李存实,就是断了安王的口,彻底毁了安王在李氏族人面前的忠义形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克明,不过是一个打着复唐旗号的奸臣而已……
李嗣源,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每一次,沐晴都会心中颤抖得厉害,她能猜中他的布局,却不敢去相信——一个温润如玉一样的人,心中竟然藏着这样的大的沟壑。
六年前那个敢在荆州冒死拼杀的失明大太保如是,六年后敢用一整个城作为赌注的宁王,亦是……
“但是那夜千里奔袭,我只为你能平安……而且我相信,你能平安……”
李嗣源确实把沐晴算计了进去,却也因此让自己在那一夜,中了很深的一箭。
“越轻涯给南疆传不出的消息,也是你做的?”
他那因为剑震而受伤,又被攥得渗出血的手,被沐晴缓缓张开来,吹在自己的手心,宛若是在对待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