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涯还发现营地里少了许多虫,心里霎时涌上一阵不安。
在看到那个团长身边的亲信后,不安感达到了峰值。
雌虫看起来实在消沉得很,捏着那一片血衣念念有词,眼白完全红透,面颊上还挂着干涸的血痕。
青涯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最后,他飘上前,抚了抚雌虫凌乱的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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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也没了。
青涯愣愣想着。
他落回地面,脚踩在雪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他慢慢往前走。
那个脾气很好、还很絮叨的团长,长睡不醒了。
青涯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不会太难过了。
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眼鼻泛酸,喉头哽塞。
这不是他的前半生,也不是他记忆里应该拥有的伤离别。
可是他天天看着军雌们生活、打仗,怎么可能将他们视为过客?
他想起笑得可爱的小士兵、爱美的一连连长、脾气火爆的营长……许许多多,军士们的音容笑貌犹现眼前。
还有团长。
这只不太正经的、爱压榨下属的雌虫,前几天还在堆雪虫,指着那一坨东西嘲笑属下们审美堪忧、不懂欣赏他的美作。
而且团长平时真的挺吵,连赛迦维斯都忍不住扶额。
怎么今天就安静了呢?
一束清冷天光照射下来,青涯恍惚抬首。
明明雪都要化了。
为什么战争还没结束?
好痛苦啊。
好冷。
青涯无意识抱紧双臂。
他重新抬步,慢慢朝前走。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青涯才加快脚步。
安德伊尔和其他几只虫围在炉前,目光凝重。
雌虫嘴里衔着草根,瘦削脸庞被火光映得一片橙亮。
二营营长用小木棍敲了敲炉缘,嘶声道:
“团长和兄弟们不能白牺牲,我们已经抢到了对面的其中一份资料……”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弄清他们的下一次作战路线。”
五营营长眉头紧缩,缓缓摇头:
“这几张纸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他们的行军路线和时间节点都很乱,万一打草惊蛇……”
二营营长显然也反应了过来,面色难看。
几位长官死死盯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恨不得将其盯出个洞。
青涯站在安德伊尔身后,探头瞧了一眼。
被摆在最上面的是张地形图。
线条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但大体上可以看出画了些什么东西。
他甚至觉得有些眼熟,毕竟成天飘来飘去的,为了防止迷路,他还特地记过一些比较特殊的山头河流,对这些地势走向也比较敏感。
他看得出来,这份资料的确有点东西。
记忆中,一条大河横贯着了他们所在的这片雪原,本来河只有十一条分支,南部三条、西北两条、东部六条,其中西北两条与东部一条为早已断流的废弃河道。
而地形图上画得却是十条分支,西北两条河道还被圈了重点,反倒南部分支干干净净,哦,还少了一条。
青涯可不信,敌军会在画地形图这种事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圈重点,生怕别虫看不到似的。
而且,帝国军队的确没有往西北那边去过,战争几乎都发生在雪原大河的东部和南部。
因为能源后续供应出了问题,担心之后军队无法乘舰返回帝国,军雌们能不用军舰就不用,必要的时候都是直接飞到上空,更何况作战期间大家都自顾不暇,很少有余力去关注地形。
不怪军雌们对这片雪原陌生,主要是这颗星球本就环境恶劣,虫迹罕见,帝国军防建设自然比不上其他边境星。
当时战发突然,且他们之前没有在这边进行过大规模军事演习,也没有带这颗星球的详细地图,作战地点跟着敌军转移到这一处后就吃了亏。
青涯拧起眉头。
敌军早就打探过这一片,甚至十分熟悉这里。
看来是早有预谋,故意领着他们往这边来的。
跟阴沟里猛然窜头的老鼠、下水道中细索爬行的怪虫一样,尽会挑这种阴湿地。
青涯有心想纠正路线。
但是,该怎么提醒陛下他们呢?
小雄虫盯着地图敲了好一会儿,突然摸上安德伊尔的手指。
安德伊尔顿感手指几个指节发凉。
他面上不露丝毫端倪,任由青涯作弄他的手指。
青涯的手指反复往一个方向滑动。
刚开始雌虫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的手指随意一动,顺着青涯手指滑动的轨迹一挪。
指节处的凉意愈发明显,还在上移。
安德伊尔默默猜测青涯的动机,指尖顺着上移。
地图上不存在的一条线被反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