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阴冷的实验室。

神情淡漠的青年立在玻璃容器前，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脸被冷光衬得极度苍白。

眉眼冷峻，镜片后的墨色眼眸在这病态的苍白肤色下显得很深邃冰冷，正翻滚着阴沉的情绪，克制，压抑，沉郁。

容器里那银发红眸的人鱼看着他，朝他游过来，薄唇扬起了一抹可以称之为邪恶的弧度，尖利的牙齿森然地向着他。

狂妄，嚣张，无所畏惧，仿佛有一种掌握了所有事的从容与漫不经心，偏偏又张扬肆意。

真是……让人不爽。

“叶博士，您确定要这么做吗？”一个科研人员来到他身边，将预测好的结果递给他看，“4759体内的激素并没有达到繁殖期的范围，如果那样做可能会让4759体内的激素分泌失调，超过正常值。”

墨色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当科研人员抬头时，便望进了这么一片冰冷里，遍体生寒。

“难道你不想看看它发狂的样子吗？”

克制压抑的疯狂又毫无情感的漠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一个理性的疯子。

科研人员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容器中的人鱼，覆盖着银色鳞片的尾巴带着金属的冷冽质感，阴冷的游动在水中，幽深寂冷。

他尾巴是银灰色的，却不尽然是纯灰。

其实尾巴尖呈现出如同夜幕的深蓝，末梢缀上这一点点颜色，他们本以为那是黑色，但其实那是深蓝色，蓝得深邃。

这仿佛是上天精心制成的物种，它不死不灭。

他们好像真的能找到人类的终极，永恒的终极。

巨大的水箱内，沉重的箱盖被移开，移出一个半米长的空隙，几只机械手臂正抓着什么东西往水中放去。

而水中的那条人鱼看见这场景，脸上一直挂着的笑竟敛了起来，猩红的眼凝视着容器外的男人，阴沉，冷戾，不可置信。

叶眠望着这人鱼终于没那么淡定的神色，唇角才终于勾起点了弧度来。

不是喜欢乱往别人身蹭吗？他这就让它一次性蹭个够。

想到那条狂傲得不可世的人鱼即将要面对的事物，叶眠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两只雌性克隆人鱼和一只庞大的雌性海洋生物被放入水中，刚触及水面的那一刻，厄洛蒙伽便察觉到了她们身上那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味，那是进入了繁殖期时海洋生物身上特有的味道。

厄洛蒙伽脸色一沉，猩红的眼里，阴冷的杀意浓郁。

那个人类……

每到繁殖期的季节，厄洛蒙伽也会有那样躁热的感觉，但他却一向很厌恶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繁衍的本能。

所以每到那个季节他总会找到一个洞穴，将自己封闭起来，硬生生地熬过繁殖期所带给他的冲动。

等长大了些，他便不那么做了。

他将繁殖期所带给他的躁动，尽数用在了同大型海洋生物的战斗上，反而使他变得更加凶残。

甚至连那片海域的海洋生物们都奔走呼告，说一定不要惹在繁殖期的“杀戮”一族，特别是那只最凶狠的人鱼，不然会死的很难看之类的话。

三只已经失了神智的海洋生物向他扑过来，其中那两只人鱼甚至靠近了他的尾巴，试图用它们尾巴去缠住他。

厄洛蒙伽躲过它们的纠缠，血色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情绪。

这个气息……那个族群难道还没有消失。

虽然这两只雌性人鱼血脉中的那种气息低的不能再低，甚至还杂糅着其他生物的气息，但他还是认出了它们原本归属的族群。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那个族群里的人鱼是出了名的孤僻，恨不得远离所有的物种，包括身为同类的它们，但现在看来，在他长眠的一百年里，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变化。

这几只雌性原本还没有到繁殖期的时候，有人故意将它们变为这个状态，得不到舒缓便会在渴求中死亡，比起让它们因体内的躁热在痛苦中翻滚，还不如早些解脱。

“博士，4759体内的激素正在上升，即将达到预期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