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少尘虽说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但是喜怒是常不掩于心的,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同温和端方的姬成凰差别很大。
但从另一方面,他俩的性格是极其互补的,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姬成凰站在时寒舟身边,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纸钱焚烧,直到纸钱堆尽数被燃成了灰烬,她才开了口:
“殿下……您过得太苦了。”
“没有人会怪罪于您,您勿要如此自苦。”
大漠上夹着沙子的风刮过魔尊殿下的发梢,她半垂着眼眸,掩下了眸间浓重翻涌的黑气,半晌后缓缓道:
“人人皆道我时寒舟是地狱下爬上来的恶鬼,你不觉得本尊是个该死之人么?”
姬成凰却毫不犹豫道:“如果您是恶鬼,那这人间——”
“较之地狱都要更为可怖。”
魔尊殿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少有的怔愣了一下,鸦黑的长睫动了一动。
她缓缓出了声:“我想死,却又死不得。”
“我想生,光阴却一去不返。”
“要我如何呢?”
姬成凰眺望着落日,余晖横亘在她紫色的眼眸中,却无端添了些悲意,这个端方的人物少有的露出悲伤的神情来:
“只能求您守住本心了。”
魔尊殿下唇齿之间泄出一声闷笑:“我有什么本心?”
姬成凰神情却很严肃,她如墨的眼眸下压,认真道:“也许您认为您走到如今靠的都是怨恨和怒气,那种对于不公的愤慨推着您往前走。可是在这怨气和怒意之下,我看到了一颗赤诚透亮的心。”
“比冰川更清透,比长空更高远,比烈火更炙热——您的心里装着万千的生灵。”
“我是因为看到了这么一颗心,所以选择站在了您的身旁。”
“魔尊殿下。”一阵风迎面刮来,姬成凰却勾起唇角笑了,她站在风中,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你知道吗——”
“所谓正邪,从来不取决于身上流淌着的是灵气还是魔气,亦或者两者都无,只是个凡人。”
“它取决于我们胸腔之中这颗不断跳动着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