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鹅毛雪拉开了冬日的序幕,归元峰上白雪皑皑。
落日悄无声息,时寒舟走在寒风肆虐的连廊里,耳边尽是呼啸风声,瓷白手腕从斗篷中伸出来,接了满手的冰花。
她抬首自连廊的低檐看过去,见到了扑飞的白雪,还有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
楚逝水这会儿还没回来。
时寒舟暗自叹了一口气,熟门熟路的从归元峰朝白玉京山脚下去。
她这会儿能把头顶上的龙角给收回去了,但是龙尾还不行,出门的时候便穿着墨泽风那会儿给她的斗篷。
兜帽遮住了时寒舟大半的面容,白雪孜孜不倦的下着,她一身黑色走在长街上,衣摆在寒风中翻飞。周遭没有什么人气,冷清和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
时寒舟一路穿越风雪,站定在一家酒楼面前。
这会儿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长街上的商铺几乎都关了门,就只有这家酒楼还开着业,馨黄的灯火从里面柔柔的倾洒出来,传来阵阵低低的管弦声和人声。
时寒舟抬头看了一眼这酒楼的牌匾,脱下兜帽,抬起长腿朝里边走了进去。
淡淡的酒香涌入她的鼻翼,时寒舟无视旁边走上来的小二,轻车熟路的走上楼,找到那间熟悉的包厢,推开了门。
楚逝水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矮桌前,抬手撑着泛红的脸庞,一对迷离的眼眸直朝窗棂外边看去。
窗棂外是一棵据说年代久远的梅树,横了一枝花苞在这二楼的窗棂前,在风雪中簌簌摇晃。
那矮桌上空了一小壶清酒——显然是楚逝水喝的。
自当年时寒舟错买了醉梨白,让楚逝水给喝醉之后,她二十岁那年,楚逝水又一个不小心中了招。
楚逝水嚷嚷着二十岁的生辰很重要,扯着徒弟出门庆祝,误喝了两口酒之后就再次中了招,重蹈覆辙,黏着时寒舟哭了半夜。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自然断了片,但是觉得神清气爽,回头就跟徒弟高兴道:“我发现借酒是真能消愁的啊,我昨天就误喝了两口,今晨起床那叫一个舒畅,好似多年积压着的气都给出了!”
听着楚逝水絮叨了大半夜的时寒舟:“……”
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真相。
此后,这事每年都要上演一回。
这次是第三回了。
同样的酒楼,同样的包厢,时寒舟走得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楚逝水这人是一点酒量都没有的,哪怕是一坛酒里头兑了一缸水,喝个几口也能把自己喝倒。这回喝了一小壶清酒,整个人倒还安稳的坐着,魂儿却早醉到九天之外去了。
他一个人喝醉了之后会很安静,一股清清冷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漫出来,教人不敢打扰。
之前有小二上前去问他还需不需要点些什么,结果被楚逝水看过来那冰冷的一眼给吓得要命。
哪怕他一张脸绯红似桃花,那携着寒冰的一眼也带着迫人的威压。
时寒舟携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就这么坐到了楚逝水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