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崔慎眄输了蹴鞠比赛,“周贵人说,
“那许三公子知道崔慎眄有黑蟒郎君的诨名,于是特地让人拿来了大蟒鞭,其余人皆褪去衣衫,挨了十鞭子,那崔慎眄被人按住,当众被许三公子抽了二十鞭子。之后,陛下还不住嘴地赞叹许三公子刚正不阿,如青竹一般,宁折不弯,还赞许郡主夫妇教子有方,当众赐了许三公子一块世宗皇帝的玉佩,还有酒窖中珍藏的御酒。”
“青竹不弯却易折,难道当日贵人也在吗?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卢忆荪问。
“不瞒夫人,臣妾的姐姐是临淄王的王妃,当时与临淄王一同在席上。”周贵人说。
“那崔慎眄……”周贵人接着说,“当众挨了二十鞭子,被打得鲜血直流,不过他生性阴狠,咬着牙,尽管脊背被那蟒鞭抽打的皮开肉绽,当着众人也一声不吭,暗自记恨在心,皇后和崔氏兄弟也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自己的侄儿受了责打,皇后脸上也过不去,因此之后每逢涅川郡主入宫请安,一面故意称病不见,一面和嫔妃在殿中玩笑,听说那笑声啊,连坤仪宫角门上的小太监都能听得见,更别说殿门外的涅川郡主了,崔皇后便是以此来给涅川郡主难看,皇后是六宫之主,在皇后的授意下,宫中的人对涅川郡主颇为冷待。”
“这便是崔皇后的浅薄性子了,”卢忆荪说,“这崔慎眄倒是与他这个亲姑姑十足相似,
“可不是嘛,还真是亲姑侄,错不了,”周贵人接着说,
“虽然皇后如此怠慢,但涅川郡主也知道,是自己儿子那一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了,心中很是不安,皇宫虽好,也想早日回沁阳去,免得再节外生枝,涅川郡主还派人给崔府送去了药膏和补身体的鹿茸、辽参等物,崔府的夫人倒是说,请郡主安心,还说不过是小孩子家打闹,不必放在心上,涅川郡主这才放心了许多。”
“不过,那黑蟒郎,哪里是一个能容人的人呢?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被人当众这般折辱,他哪里肯善罢甘休,“周贵人说,
“这事情啊,便出在涅川郡主一家人即将要离开京城的时候。”
“如何?”卢忆荪问。
“奴婢记得,”珪如说,“奴婢当时还是含章殿的宫女,陛下下令赏赐给郡主夫妇一些西域传来的稀罕物件,当时奴婢和含章殿的姑姑们一同去内府局传诏,将内府局准备好的一应物品带到仁寿宫,等郡主与郡马爷向太皇太后请辞之时,赏赐给郡主夫妇二人,只是但是奴婢依稀记得,郡主的双眼红肿,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太皇太后的眼花了,也没有看清。”
“哭过,郡主为何哭泣,是不舍得太皇太后,不想离开京城吗?”月娇问。
“奴婢也不知道啊。郡主只说要离开京城,挂念京中亲友,于是一夜未曾安睡,”珪如说,“再说当时只有郡主与郡马爷来仁寿宫向太皇太后辞行,未曾见到小公子。”
“杨姑姑的记性不错,”周贵人说,“这许三公子便是在那时候出了意外的。”
众人都一脸不解地看着周贵人,而卢忆荪也装出来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其实这件事她早就有所耳闻,还是被关在大内监牢、原本是陈丛隐和陈氏兄妹派来行刺她的刺客程如海说的。
“涅川郡主离京前的几日,这位许三公子嫌弃宫里规矩多、太拘束,于是便带着几个下人去了临淄王府,临淄王虽然是涅川郡主的堂弟、许三公子的堂舅,可是年龄上也比这位许三公子长不了几岁,平日里也是贪玩之人,这小公子因此和临淄王十分投契,便在临淄王府上住了几日。”
“等到涅川郡主要离京的前一日,郡主吩咐下人,去临淄王府中接许公子回宫,就在这许三公子离开王府、返回宫中之时,没想到在路上竟遭到一群蒙面黑衣人的劫持,除了许三公子,侍奉的仆人、护院全部被杀,连临淄王派去送许三公子的家丁也未能幸免,也足以知晓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了。”
“这临淄王府距离皇城这般近,坐马车入宫,不过也就两刻的功夫,如此短的距离、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将人劫持走,也绝非易事啊。”月娇说,
“是啊,”周贵人说,“因为此事发生在京城之中,臣妾的父亲身为京兆府尹,接到百姓们的报案,从那些护院刀把上的徽记中才发现,原来那是涅川郡主府的下人,那被掳走之人也应该是涅川郡主府的主子,等父亲派人通报涅川郡主夫妇之后,才知道被掳走的那人便是许三公子。因此才有了杨姑姑翌日在仁寿宫见到的,涅川郡主双眼红肿、以泪洗面的那一幕。”
“那此事没有惊动陛下吗?”月娇问。
“这便是那绑走许公子之人的阴险之处了。”周贵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