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就是这个颜色,”莲汀说道,“司衣房的人送来时,我们就问过,只说是特意染成秋香色的,倒是比旁的颜色沉稳别致一些。”
“这沉稳倒是有,别致也难得,触手甚是柔滑,如同拂在水面上一般,只是这颜色宫中少见。”灵笳说道。
霜娥嗅着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一股不甚浓烈的脂粉香,看这颜色有些古怪,霜娥有举到窗前,透着光一看,那颜色分明不是丝线染就而成的颜色,而是一些脂粉末聚在丝线上而显现出来的,霜娥又用舌尖轻轻点了点,试了试味道,连忙吐掉。
“这里头除了脂粉,分明还有一股药草的微苦清香,究竟是何物?费了这样大的心思,被这般巧妙地藏在手帕子里。”霜娥说道,又对莲汀说道,“我拿了去,让秦太医看看,究竟有何不妥,看完了再送来给你。”
莲汀答应着,霜娥和灵笳又到里头去取了雁浦的手帕子,一并带着,回宫取了,找来秦闲望一看,便说道,“这里头被人掺入了木通的粉末。”
“木通?这是何物?”诸葛忆荪问道。
“是一味药材,有通经下乳、活血化瘀之效,有孕之人若是少量误食倒也无妨,可若是大量服食,或日积月累积在母体之中,便会滑胎,即便万幸生下了胎儿,那胎儿也早就被伤了肺腑,是活不成的。”秦闲望说道。
“果然,我便说好端端的,祯嫔的皇子怎会降生三日便夭亡,根由便在这上头,”诸葛忆荪说道,“竟然将这药材研磨成粉末,与脂粉一起,附在侍女们的手帕上,这样狠毒难测的心思,真难为用毒之人想得到。”
“只是,太医、医女、医婆等人日日守在栖凤阁,也察觉不出来吗?”月娇问道。
“一来,正如夫人所说,此人不仅知晓木通的药性,还懂得用香,依微臣所见,这木通是与灵犀香、兰香一同调和在一起,再用蜡丸封在这绢布上,蜡丸遇热便化了,与木通粉末、灵犀香等融在一起,看着发灰,让人误以为是丝线的颜色,其实是木通粉末所致,即便是太医与栖凤阁的宫娥们贴身站着,不仔细查验,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秦闲望说道。
“这样好的心思,用在这样的害人之事上,倒也可惜。”诸葛忆荪说道。
“二来,男女授受不亲,这手帕子平常被宫娥们放在腰间,太医们哪里敢近身查验呢?即便是医女、医婆也只把心思放在祯嫔娘娘身上,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叶,才让那人钻了空子,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谋害祯嫔娘娘的腹中皇子。”
“也不怪你们,千防万防,也放不过敌人奸巧、细致入微的心思。”诸葛忆荪说道。
“微臣多谢夫人体谅,”秦闲望拱手作揖道,“微臣行医十数年,也从未想到用人会用这样的法子来谋害一个胎儿,这帕子上木通或是粘到宫娥们的身上、宫娥们的手上,再经由宫娥们服侍祯嫔娘娘之事,无形之中便入了娘娘的体内,再由母体传给胎儿,怪道小皇子刚降生之时,面庞涨得发紫,又没有哭声,再有胎儿降生之时的不全足位,也皆是这木通所致。”
“究竟是谁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诸葛忆荪思量着。
“不论如何,这手帕子是司衣房的人送去的,总与司衣房之人脱不了干系。”月娇说道。
“霜娥,”诸葛忆荪吩咐道,“你叫上甘绥,往宫正局走一趟,再去告知陈尚宫,把司衣房的一干人等给我提来,我要仔细审问她们。”
“姐姐,你的月份大了,不日便要临盆,此时可动不得气,不如就让霜娥与甘绥看着,交由宫正局的人审问,陈尚宫陪审,横竖此时霜娥都知晓,她在那里和你是一样的。”月娇说道。
“也好,”诸葛忆荪便给了霜娥她宫里得了令牌,让她和甘绥带上四个女官、四个太监一同往宫正局去了。
可是不过一个时辰,霜娥和甘绥便回来了,诸葛忆荪正要问她们为何此事便回来了,结果霜娥先开口说,“夫人,此事陛下已然知晓,奴婢和甘绥还没到司衣房,便看着汤公公亲自带人将司衣房上下三十余人全都带走了,那押送的队伍浩浩荡荡,想必此时满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甘绥也说,“只是没有见张司衣,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张司衣已经投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