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样不争气的儿子有何用处?即便是韦成岳走一百个门路,终于从虎口里将他救下,我看以韦奉贞的性子,将来还要生事,带累了父母族人,如此的朽木粪土,不如舍了也罢。”荣妃说道。
“是,儿臣明白,”常偱应道,“自会回去向他转告母妃的意思。”
韦成岳听了常偱的话,虽然知道大义灭亲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可韦奉贞毕竟是他与夫人的爱子,夫人对他又百般宠溺,如果他大义灭亲,如何对得起相守多年的糟糠之妻?可若是不如此,韦奉贞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牵连到韦氏族人,他的政敌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足以扳倒他的机会,自己的女儿在宫中的日子也会更难过。
韦成岳狠了狠心,在祖宗祠堂面前祷告、跪坐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出来,等刑部开堂审理此案,韦成岳也向元淮请旨与刑部尚书一同审理此案。
元淮也答允了,也正好看看韦成岳是否忠心。
七日之后,刑部终于将此事审理清楚,刑部尚书、中书舍人、门下侍中,还有尚书左仆射还有几个近臣在承祚堂面见元淮。
刑部尚书杜育对元淮说道,“回禀陛下,此事已查明,八名主犯与两名从犯皆供认不讳,臣以为,八名主犯乃是盗杀鹿苑之鹿的罪魁祸首,当处以斩刑,七名从犯有教唆之罪,当处以流配两千里、充当仆役之刑。”
元淮听完,点点头说道,“其他爱卿看过刑部卷宗,可有何不同之见?”
“陛下,臣韦成岳以为,如此责罚,对犯下如此大罪之人而言实在过轻,实在不足以震慑臣民,以杜绝此类事发生。”
“哦?那依你所言,该如何处置?”元淮说道。
“回禀陛下,御苑之鹿乃天子圣物,鹿,又是皇权社稷的象征,非同寻常之物,这起贼人深夜潜入鹿苑,盗杀鹿苑之雄鹿,乃形同谋逆的十恶不赦大罪,该夷其三族,腰斩示众,以儆效尤,还有七名从犯,也当处以重罪,不可流配为奴了事,当枭首示众,其尸身葬于街边,让众人践踏,才可警示众人。”
其余臣子一听,都十分惊骇,旁的不说,韦奉贞是韦成岳的嫡出儿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如此主张严惩自己的亲子,没有丝毫徇私之处,也让人感慨万千。
韦成岳又接着说,“陛下,臣还有一言,那八名主犯虽如此处置,可臣也清楚,若不是被生计所困,这些山野流民也万万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国法在上,虽然要从严治他们八人之罪,可为防患于未然,也要派出巡抚使,巡视京郊山民,问民之所苦,济民之所难,开仓放粮,加以抚恤,矫枉过正,施行仁政,如此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至于成为盗匪。”
“爱卿说的极是,”元淮听了也点头说道,“便依照韦爱卿的意思去办吧。”
“陛下, 这盗鹿一案之中,有两人乃微臣的子侄,微臣约束族中子弟不力,有负陛下天恩,还请陛下降罪。”韦成岳跪下请罪说道。
“也罢,韦爱卿能先公后私,也是朝臣的典范,朕不忍加以重责,只是如你所说,此事韦氏子弟牵涉其中,你这个一族之长也脱不了干系,即日起,便降韦成岳为尚书右丞,不协管六部之事,只掌管文书,也算是小惩大诫吧。”
“臣,多谢陛下天恩。”韦成岳在地上叩首道。
刑部最终果然按韦成岳所奏请的,处置了这十五人,虽然韦成岳从尚书左仆射降为了从四品的尚书右丞,连降四等,可也让韦成岳在朝中赢得了不少不明就里、年轻官员的心。
这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开阳宫,韦婕妤听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她的父亲官职被贬,兄长被杀,整个韦氏家族都蒙羞,她在宫中也抬不起头来,越发觉得处境艰难。
可消息传到了鸣鸾阁,诸葛忆荪却点点头,说道,“想不到这位韦成岳韦大人还有这样的心胸,不知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他如此,从前当真是小瞧了他。”